輕雨頓時只覺得一噎，自家小姐的這樣說了，輕雨只能向楚君唯福了福身，然後讓開身子道：“楚公子請。”
屋內微敞的雕花窗欞旁，一個貴妃榻上藍色衣裙的少女安然躺著，纖纖的玉手中一本書翻過了半卷。楚君唯迎上少女那雙清澈乾淨的眸子，抬步走進來溫雅道：“我以為你該睡了。”
素染放下了手中的書，挑挑眉：“感覺你今天會來，所以我在等你。”
楚君唯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是聽見素染這句等他的話，向來波瀾不驚的心裡沒來由一股淡淡的喜悅生起。
“坐吧，”素染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錦凳，然後抬頭看著一側緊跟而來的輕雨：“輕雨，我和楚公子聊會兒，你下去睡吧。”
輕雨看了看素染，又看了看楚君唯，雖說她心裡一直希望自家小姐能和楚公子在一起。可是現在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輕雨就是再怎麼希望他們在一起，也實在覺得於理不合。
而且昨晚小姐舊傷昏迷，楚公子是神醫留下來照顧倒是說得過去，可是今晚……輕雨腦子了糾結了半晌，直到素染清冷的目光看過來。
輕雨看著那目光心中一顫，相處這麼久她多少知道小姐的脾性，雖說小姐很溫柔很好說話，有時候心也極軟，可是小姐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喜歡別人橫加干涉。
“是，奴婢告退。”輕雨不想惹自家小姐生氣，就乖巧的退了出去。
屋子裡靜謐無聲，素染靜靜躺在貴妃榻上，楚君唯靜靜坐在錦凳上，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許久沒有說話。貴妃榻旁小桌上的燭火搖曳，輕輕一聲噼啪響在這靜默的對視中都尤顯清晰。
素染收回眸光，啪的一聲索性把手上的書扔在一旁，自己懶懶的躺在貴妃榻上，然後對楚君唯瞥了一眼：“楚君唯，我不看書了，你離的近把燭火挑暗些。”
“好。”楚君唯聞言起身，將一旁的蠟燭微微挑暗，隨著光線的漸漸暗淡，素染看著這個燭光下丰神俊朗的男子，周身溫文爾雅的氣質讓人情不自禁著迷，就連挑個蠟燭這樣簡單的事情做起來，一舉一動都透著道不盡的優雅。
楚君唯重新坐下，俊朗的眸子落在素染身上，看著素染清澈乾淨的眸子裡碧水汩汩流動，柔和的燭光映照著他俊朗的輪廓：“我可以講個故事嗎？”楚君唯溫潤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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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染抬頭看著楚君唯，沒有言語。
楚君唯沒有在意素染的答案，像是那只是一句可有可無的問話，緩緩側過頭，將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盞燭火上，燭中火紅的火舌不斷跳躍中，他俊朗的眸光漸漸變得縹緲。
“祁辰二十六年，我出生在天雲朝雄踞數百年的大族楚家，一出生，我就是楚家最尊貴的嫡長子，從小我就有著過人的天賦和智慧，楚家上下包括那群愛倚老賣老的楚家長老都對我表示出少主該有的尊敬。我是天之驕子，這是天下人都承認的事實。”
“不少人提起楚家嫡子都只知道我楚君唯，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弟，只是比起我，我的弟弟看起來黯淡無光，並不是說他不聰明，只能說是太普通，和其它同齡的孩子比起來他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因此，雖然同為嫡子，可是這樣的他，甚至連和我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我是楚家上下一致認定的少主，我的弟弟沒有撼動我地位的能力，楚家上下是這樣認為，而我也是這樣認為。”
“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我不得母親的喜愛。同樣都是母親的孩子可是母親從來沒有抱過我，出於一個孩子都曾有的孺慕之情，我曾一度奢望我能得到母親對我，哪怕像是對弟弟十分之一的關注，我都會很開心，可是奢望到底是奢望。”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那麼優秀可是母親從來不會誇讚我一句，每次向她請安時，她眼裡透著的冷漠都讓我感到無比的陌生，那時我還太小，我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或者只要我再優秀一些，母親看我的眼裡就會露出看弟弟時一樣的慈愛。”
“後來，隨著我越來越優秀，我在族中地位越來越穩固，我的努力終於讓母親看我的眼神變了，終於不再是冷漠，而是深深的戒備。”
素染聽到這裡，眼瞼情不自禁的動了動，她抬眸看著楚君唯對著她的側顏。燭火深深中，他淡淡的說著他的過去，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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