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的鮮血灑滿了大片青石地面,將近一個時辰的惡鬥,劍氣橫掃下的殘花凋零,紛紛揚揚的花瓣飛揚,卷著絲絲香氣,卻掩不住地上那些殘屍遍地的血腥!
嶽白峰捂住受傷的手臂,雖然及時止了血,但那過重的傷勢也讓他的半邊衣衫染紅。
他靜靜站在原地,與冥霽對峙,看了看自己一方的損失慘重,甚至幾個門派的掌門都有負傷,而孤月山莊的人經過這場激烈的廝殺,卻並沒有一人死亡的情形,他垂下眸,眼神暗了暗,再抬起眸時,那蒼老的眼眸裡看不清楚眸色。
“如何,嶽白峰,你們可還要接著打?”冥霽冷冷的看著眼前傷殘累累的一群人,嶽白峰幾十年的身手確實不容小覷,但是今日自己到底勝了他一籌。
視線落在嶽白峰幾乎被他砍掉的手臂上,冥霽冷冷一笑,突然右手一揮,手中之劍直指向一旁的嶽明奇,冷然道。
“若是你還有能力擋得住我接下來的一劍,那我不介意咱們繼續,當然,若你不能接下,你就給貴公子收屍好了,你以為這樣如何?”
嶽白峰聞言,看著冥霽指向自己兒子的長劍,眸色深了深,那長劍上還滴滴流淌來不及擦拭的鮮血,他不會忘記,那鮮血是自己的。
他今日敗了,縱橫江湖幾十年的他,今日敗在了孤月山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手上,而此刻,更可笑的是,這個年輕小夥子還拿著傷他這把劍,同樣指著自己最看好的兒子,來威脅他!
嶽白峰轉頭看著不遠處被寥寥幾人護在中間的兒子,嶽明奇那身上或深或淺的傷痕,也在告訴著他他們所有人今日在孤月山莊遭受的狼狽,和從未有過的恥辱!
突然握緊了拳頭,嶽白峰看著嶽明奇的眼神一變,眸中似乎有了什麼堅決的決定。
嶽明奇正和自己的父親對視,見自己父親突然對自己變了眸色,那眸中一閃而過的狠辣,讓他心中頓時一驚!
父親,這是要放棄自己?!
想到這兒,嶽明奇心中驚疑不斷。
而此時,顧不上嶽明奇心中的驚疑不斷,嶽白峰正不著痕跡的伸手,從寬大的袖擺中露出一個暗紅色瓷瓶。
當他正要拿出來時,卻聽見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嶽明奇恐懼不已的大聲叫道:“我放人,我放人,只求你不要殺我,我現在馬上就放人!”
嶽白峰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他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彷彿已經被嚇破膽的兒子,心中除了震驚就是震怒。
而此時,冥霽聽著也笑了,他看了一眼嶽白峰,頗有深意道:“看來嶽掌門的兒子並不和嶽掌門同心啊!”
嶽白峰聽著臉色一青,而嶽明奇此時已經顧不得自己父親對自己的看法了,在他眼裡,他的父親為了不向孤月山莊的人認輸,竟然要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殺死,父親竟然對自己如此狠心,自己又何必在意他的想法。
眼前劍光閃過,素染只感到自己的脖頸一寒,嶽明奇已經將手中的佩劍橫在素染的脖頸上,他明白這是自己最後的活命機會,於是對孤月山莊的大聲道。
“放我走,只要你們放我走,我就立刻放了你們莊主夫人,否則,我要死,你們莊主夫人也得跟著陪葬!”
嶽明奇心中此時是真的怕了,先不說父親動了放棄自己的念頭,就說他如今自身都難保,自己就是真的生命受到威脅,他想要出手救自己也無濟於事!
而且嶽明奇看著一臉冷沉的冥霽,心中的懼意就像是洶湧澎湃的洪水湧流而來。
他緊張地嚥了咽口水,他一直以為,如今剛過三十的他,在江湖年輕一輩裡一直算數一數二,當然,除了青城派那位天賦逆天的齊凌軒,自己就算是江湖前輩們十分看好的晚輩。
可是剛才,他看見了什麼,他竟然親眼看見了一個比他還小,甚至看起來才剛過二十的年輕小夥子,差點活生生砍掉了自己父親的一隻胳膊!
嶽明奇眼露十分的驚恐,他實在無法消化當時看到的場景,所以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孤月山莊的每一個人都是惡魔,隨便一個年輕得過頭的無名之輩竟然都能廢掉自己素來敬畏的父親,自己如果還呆在這裡,那豈不是找死?
更何況,在他已經覺得孤月山莊實在太過恐怖的此時,他根本還沒有見到孤月山莊的正主,想起江湖上對那孤月莊主夏翊的恐懼和敬畏,嶽明奇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不受控制的有些發抖,現在的動靜鬧得這樣大,夏翊如果還沒收到訊息,他實在是不信!
所以,夏翊其實已經在路上,已經快來了?
嶽明奇被自己腦中突然竄出的想法驚得冷汗直流,心中的恐懼像是一個黑漆漆的深洞將他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