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將屍體運回了殯儀館,將屍體身上的衣物除掉,徐一曼便開始著手屍體解剖的事情了。江河讓關登去聯絡第四中學,而自己則是留了下來,準備一起和徐一曼進行屍檢。
對於徐一曼這樣專業的法醫來,屍檢一具屍體大概要一個時到兩個時之間,屍檢的過程中徐一曼的話很少,只是偶爾會給江河講解幾句。
而當屍體解剖完成之後,徐一曼卻是沉默不語。
“這具屍體有很多的問題!”徐一曼脫下了手套,看著這具屍體道:“總得來,我並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造成的。”
“什麼意思?”江河進一步問道。
徐一曼認真道:“有三點,我們一一來談。首先,從這個男孩的死因來看,毋庸置疑是百草枯中毒而死的。他的口腔,呼吸道食道甚至是胃袋都有被百草枯腐蝕的痕跡,你看這一排的呈現流動相的血泡。”
江河去看,果然在被剖開了的屍體的食道部分順著往下,都能看到一道道的血泡,這些血泡有大有,有的已經破裂,但是有的還保持著圓形,尚未破裂,能夠模糊的看到其中的血液。
徐一曼又指了指屍體肺部,對江河道:“看到過這樣的肺部麼?”
江河搖了搖頭,因為江河的確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的肺部會成了這個樣子。正常人的肺部是有著彈性且很水潤的,這也是人的肺部為什麼能夠呼吸空氣,擴大縮的原因。可是看這個人的肺部,卻是給人一種很乾癟的感覺。
這個肺部比起正常人的肺部來,就好像變成了一個乾枯的樹枝,肺部表面看起來像是乾裂很久了的大地。而即便是人死掉了,如果往正常人的肺部中充氣,肺部還是會鼓脹的,但是看這個人的肺部,估計很很難了。
“給人如此乾裂的感覺,又好像是一顆樹苗的根部向四處伸展了無數的根莖一樣。”江河形容到。
徐一曼打了一個響指,開口道:“沒錯,你的形容很形象,而這種現象我們就叫做肺部纖維化,就好像有一棵樹在你的肺部紮根了一樣,緊緊的抓著你的肺部,讓你的肺部不能繼續呼吸了。因此喝下了百草枯的人並不是死於百草枯對內臟的灼燒,在此之前,這些人會因為器官呼吸衰竭。而你看到的他的肺部,就是這種症狀的表象。”
江河認真的點了點頭,這些東西江河是真的不懂。
“也就是,確定他死於了百草枯中毒。”江河道。
“沒錯。”徐一曼又指向了男孩的胳膊:“但是這就是問題了。”
徐一曼從解剖床的那邊來到了江河這邊,而這邊正是男孩缺了一條胳膊的這一邊。
她輕輕的抬起了男孩的斷肢,給江河解釋道:“看傷口處的皮瓣,你有什麼感覺?”
“很鋒利。”江河回答。
男孩的手臂是從肱二頭肌這裡斬斷的,斬斷的橫截面是橢圓,形成了斜向下的傷口,並不是圓形的橫截面。從橫截面的皮瓣來看很是整齊,這明這條胳膊應該是一瞬間被斬下來的,而並不是被斬了很多次。
斬下男孩胳膊的東西應該很鋒利,否則不可能把骨頭也切的這麼整齊。如果這是人為的,那麼兇手的力氣應該很大,大到足以一刀斬下一個男孩的胳膊。江河看了看自己的肱二頭肌,的確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江河明白,憑他的力氣是做不到的。
“你之前過,被斬下胳膊的時候男孩還沒有死是麼?”江河問道。
徐一曼點了點頭,放下了男孩的殘肢:“這也是我想要和你討論的。百草枯很是致命,從這個男孩飲入的量來,最多兩分鐘,兩分鐘這個男孩就會呼吸困難,死亡時間在五分鐘之內。而百草枯導致的肺部纖維化是不可逆的,按照他喝的量,即便是被送到了醫院,也幾乎沒有辦法把人救回來,最多是延續幾生命之後,他在痛苦中死亡。”
“喝了百草枯的人死亡率在百分之九十,而且這麼大的量。兇手是怎麼把這些百草枯灌進去的,又到底是先砍了他的胳膊之後馬上罐了百草枯。還是先灌進去百草枯之後,才把他的胳膊砍下來了,這是問題。”
“還有。”徐一曼認真道:“我剛才並沒有在血液中檢測出有麻醉劑之類的東西,也就是他是清醒的。可是,如果一個人要灌你毒藥的話,作為人的本能會抗拒,那麼毒藥就很難灌到他嘴裡面,至少,他往出吐的話,一定會有一部分流出來。”
“沒錯。”江河很認同徐一曼的話。
徐一曼又走到了解剖床的另一邊,她道:“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了,只要他有反抗,那麼至少能把嘴裡的液體吐出來一部分,而這樣,具有腐蝕性的百草枯會在他的嘴角,或者是下巴的部分留下一個個的水泡。”
“但是你看。”徐一曼指著男孩的嘴巴,道:“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那第三點呢?”江河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