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鹿巷,是白鹿族第一百零三位族長。”
跟著鹿族來到一座小破屋,坐下來聽到的第一句,便是這樣的一句自我介紹。
好歹是個族長,本該略顯霸氣的自我介紹,放在現在的他身上,便只剩下了落魄。
秦崢的目光在四周來回打量了數眼,這是一座五步見寬的方形破屋,四年牆皆開裂漏風,門更是早就不翼而飛了。
但是就這麼小一個房間裡,堆了很多的書,還有很多的紙,甚至本來應該放床的位置,都被幾疊書紙代替了,然後書紙的最上面,簡單的鋪了一層又窄又薄的被褥。
這真是睡在書的海洋裡了……只是,不覺得膈得慌?
看到秦崢的張望,和眼裡的好奇,鹿巷轉而嘆了口氣道,“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抄書匠而已。”
“抄書匠?”
“你看我這四面透風,不遮風雨,但是這麼多知識瑰寶,卻無人盜取,因為這不是我的書,是狐族人的書,所以,無人敢妄動。”鹿巷的話有些自嘲,但是卻能讓人聽出其中深深的悲哀。
“可是這裡四面漏風漏雨,書也就算,這些紙不是很容易被打溼?”
“雨雪落下來前,用被褥蓋上就是,這裡少有雨水,多是凝結的冰雪,抖一抖就落了,萬一那些紙被打溼了,那重抄一份就是了。”
鹿巷說的很平淡,就好像這是再也普通不過的一件事般,秦崢似乎可以想象,在無數個風雪交加的日子裡,鹿巷縮著身子坐在角落,將本來應該用來遮蓋身體的那層僅有的薄被褥,蓋在了房中的書籍之上……
那是多麼一副淒涼悲哀的場景……
而且整個房間裡,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於是所有人都站在這狹窄的小空間之中。
“我還是出去吧,你們慢慢談。”林望月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狹小的空間,第一個退了出去,緊接著,梁沁也跟著退了出去。
兩人一走,房間裡頓時寬敞了不少,感覺氛圍也沒有剛才那麼壓抑了,秦崢轉身對鹿巷很禮貌地道,“老人家,我叫秦崢。”
無論如何,從高高在上的一族之長,落到了如此落魄的境地,還能堅強的活著,並用抄書這種方式來賴以生存,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獲得秦崢的尊敬了。
“你們……”鹿巷看了看秦崢,愁眉不展地揪了揪自己的鬍子,索『性』四顧望了下,索『性』搬了一坨書過來,拍了拍上面的散灰道,“來,先坐下說。”
“可是這……”秦崢看著那一摞子書和紙,總覺得坐上去了,會不會坐壞,會不會玷汙了鹿巷的勞動成果。
“沒事的,安心坐吧。”鹿巷說著,轉身給自己也搬了一摞,然後一屁股就坐了上去,還道,“書這東西,是世上最為敦實的東西了,它每一頁都那麼薄,但是這麼多頁,這麼多本,你現在看到的這個高度,是它一頁一頁的貼著,腳踏實地的疊起來的,坐不壞。”
“再者說了,知識這東西,只要能過腦子,那屁股,又要如何玷汙腦子裡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