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屍女步伐不急不慢,目不斜視,沿著青石板路朝這邊走來。
悲田坊並沒有死人,她來幹什麼?這是所有人共同產生的疑問。
天空的一片雲朵遮住了陽光,院中的空氣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冰冷了。
丫丫抿了抿唇,又咽了口吐沫,似乎有些害怕收屍女,雖然上次她跳河前還讓別人通知收屍女收屍,但那只是她為了營造氛圍演的一齣戲,雖然戲演砸了,到底還是收屍女將她撈了上來,心裡對收屍女也是越來越忌憚了。
最詭異的是那隻大黃狗,似乎看到收屍女後就不敢再叫了,而且四肢還有些顫抖,片刻之後,阿黃低吠一聲轉頭就跑,掙脫了丫丫手中的繩子,衝向遠處的荒野。
丫丫晃了晃小胳膊,又跺了跺腳,衝收屍女表達完某種不滿,連忙跑出了悲田坊,去追阿黃了。
收屍女依然如同沒事人似的,拉著長長的鐵鉤走在青石板路上,帶著吱吱的聲音,走出悲田坊的大門,去往旁邊的悲田庵。
按照這個路線,她應該是從西牆翻進來的,然後從大門出去又回到悲田庵,這是在遛彎麼?
“以後再來悲田坊請走正門,不許翻牆。”
看著收屍女的背影,李木楊無奈的搖頭,再看新鋪的青石板被鐵鉤劃出的痕跡,也有些心疼。
風吹雲動,陽光重新照射下來,暖意回到了院中。
“好了好了,大家各忙各的,一會兒我要做兩臺手術,一是白內障摘除術一是扁桃體摘除術,將輪椅送到臨時手術室。”
一場荒唐的插曲就算結束了,悲人們紛紛散去。
聽說給崔雪切除喉蛾,許醫工的身子又僵住了,他所擔心和期盼的這一天終於來了。
阿古和醒兒推著輪椅去了臨時手術室。
芸兒跟在陸元子身旁低聲問道:“小姐啊,你說那個收屍女到底幹嘛來了?”
陸元子也是疑惑的搖搖頭,看著石板路上的劃痕,道:“或許...是來走走新鋪的石板路吧。”
自從那日在天津橋上救下丫丫之後,看到李木楊與收屍女在堤岸上同行,陸元子就開始注意這個怪異的收屍女了。
在她覺得,李木楊和收屍女身上都有著一些無法言喻的神秘氣息,一個救人,一個收屍,看似有些相似的關係,卻又說不明白這算什麼關係...
下午,陸元子又一次見識了李木楊的神秘。
扁桃體摘除術是個小手術,李木楊打算採取局麻,崔雪只需坐在輪椅上就可以進行手術。
李木楊允許了許醫工旁觀,有他在,崔雪的膽子還能大一些,只是他似乎比崔雪還要緊張。
陸元子作為助手,教許醫工如何穿手術服,許醫工的身體有些僵硬,陸元子能夠理解他此時的心情,換做她也是很難接受的,但她的內心又是很期待這種治療方式。
雖然這個時代也奉行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但醫林界傳說著太多關於神醫華佗的事蹟,卻是割去人體的某個部位而保住性命,在陸元子的心裡,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這種想法多是源於家裡病榻上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