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工繼續介紹著悲田坊內悲人的情況,一共121人,分住在三十二個房間,又分為甲乙丙三類房間,甲類住著孤寡老人或者輕病的悲人,乙類則是一些重病或者傳染病,丙類則是快死的人,當然還有一些流民,身體沒病賴在這裡不走的,總之,眼下的悲田坊看似設計合理規矩,其實已經亂七八糟,很多悲人也不服從管理,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只把這裡當成了棲身場所,吃不飽也穿不暖,也沒有藥來治病,另外一個原因,這裡變成了三不管地帶,朝廷不管,縣衙不管,又處於荒野,沒有坊正管理,所以就沒人把悲田坊的醫工當回事。
劉醫工說完這些也是無奈的嘆著氣,在他覺得眼下新來的醫師也只是走個過場,聽說深得巢元方賞識,或許不久之後就會進入太醫署了。
“劉醫工,三十二號房死人了。”
一名悲人探頭喊道。
劉醫工抬了抬手示意知道了,隨後嘆了口氣去了三十二號病房,步履不急不慢如同去做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李木楊連忙跟了過去,搶先進入了三十二號病房,那裡一名男子面色黑紫,蜷縮一團,似乎死前很痛苦似的,口中吐著棕黃色的液體。
李木楊探了一下手腕,確定的確死了,隨後陸元子也跟了進來,捂著鼻子看了看屍體。
屋內空氣異常難聞,三人又都退了出來。
“什麼病?”李木楊問劉醫工。
劉醫工翻看著醫案,片刻詫異道:“呃,腳傷,怎麼就死了呢?”
陸元子道:“是中毒死的,看不出中的什麼毒。”
李木楊點點頭,醫療環不具有化驗功能,他也只能根據經驗判斷症狀的確很像中毒,如果需要知道怎麼中的毒就需要解刨了,而且解刨也未必能查得出來,再有悲人都是沒有親屬的,不能輕易解刨。
“需要報官吧?”李木楊問。
“沒用的,就算報官也不會有人管的,只要告訴收屍女來收屍,然後給收屍女一袋桂花糕就可以了。”
劉醫工說完就朝西邊喊了一嗓子,“收屍女,收屍了!”
李木楊也是無語了,這就收屍了,真是個命如草芥的時代,當然他也無法深查中毒事件。
不一會,一道人影從西牆越了過來,正是那不穿褲子的收屍女,身後揹著草蓆,手拿鐵鉤和繩子。
劉醫工指了指三十二病房,收屍女便走了進去,如同履行著某種契約。
“只為一袋桂花糕她就願意收屍,真是怪事。”李木楊自言自語著,也像是在問劉醫工。
劉醫工道:“是啊,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時候連動物的屍體也收,只要有人給她桂花糕。”
李木楊無語搖頭,真是個吃貨。
“劉醫工,趙棟怕是也要死了吧?”
又一句喊聲從三十一號房間傳了出來。
沒等李木楊動身,陸元子先是跑了過去,地榻上躺著一人,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陸元子連忙探脈,還沒等探出個所以來,就見那邊的李木楊抓著病人的腳說道:“又是中毒?”
“還有救嗎?”陸元子擔憂的問,眼睛卻一直沒離開李木楊的手,哪有抓著腳腕把脈的...
“最好是儘快知道中的什麼毒...”李木楊連忙跑出去問劉醫工,因為這是吃進去的毒,李木楊對於這類毒是不瞭解的,在古代有些不可稱為毒,有些比現代的毒藥還毒。
這回劉醫工也開始著急了,一個人中毒可以當成偶然,兩個人中毒就不是偶然了,可是他也想不明白會是什麼毒,若說是吃了什麼東西,只有稀飯了,這裡的人每天兩碗稀飯,連蒸餅都吃不到,還能中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