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仁和堂今日沒有開館。
陸展鵬和譚五帶著奴僕再次沿著洛河兩岸尋找李木楊的屍體,按說昨日落水今日也該浮上來了,大家搜尋了一上午毫無收穫。
時間到了晌午,天色陰了下來,氣溫驟降,不一會下起了鵝毛大雪,此時距離立冬還有五天的時間,這場雪來的似乎早了些。
洛河兩岸的柳樹彎下了腰。
李木楊住的院子已經掛好了白色帷幔,李木楊的衣服和鞋子以及包裹整齊的擺放在案几上。
陸元子一身白麻站在雪中,看著雪花漸漸鋪滿小院的每一個角落,陸家人終究沒能阻止陸元子的倔強,以未亡人的身份站在了這裡。
兩名和尚撐著油紙傘在芸兒的引領下進了小院,二人朝陸元子合十問禮,陸元子躬身還禮。
兩名和尚便跪坐地榻兩旁開始為亡者誦經超度。
同一時刻,三十里外的官道上,被超度的人正穿著道袍在雪地裡孤單前行。
離開道觀時還沒下雪,突如其來的大雪讓他措手不及,甚至後悔離開道觀了,不如多留一天,與李世民多聊聊天,與千古一帝能在荒郊野外促膝長談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他相信自此以後,李世民再不受腹瀉的困擾定會成為李唐的最大功臣。
雖然救了李世民,但他不想抱這個大腿,他也不想成為李世民的恩人,如果指望救了李世民以後就可以大富大貴那是扯淡,在皇帝的心中只有一種人,就是可用之人,而不是恩人。
如果總想著讓皇帝覺得欠了你什麼,那麼你離死也不遠了,所以他要了這紙血書。
眼下他要回洛陽,一來完成這副身體的遺願,娶陸元子,二來他也要為陸元子做點什麼,他的女人總被人欺負可不是他的性格,順便把這個仇也報了,是誰把他扔到河裡去的,他能猜得到。
從偃師去往洛陽的官道成為了戰道,路上很少有行人,偶爾有士兵騎馬而過,似乎有什麼戰況,很急迫的樣子。
雪越下越大,道路越來越難走,到了下午,還未見洛陽城的影子,正當他擔心天黑前到不了洛陽時,身後不遠處來了一輛驢車,李木楊看到了希望。
“各位兄臺,可否帶小弟一程?”李木楊站在道邊拱手道。
驢車是平板車,車上共有四個男子,年紀都在二十來歲到四十來歲之間,車伕年紀中等,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四人,似乎聽他們的意見,這四人只是打量了一遍李木楊,誰也沒說話。
看來是不想帶他了,李木楊連忙拿出一個銀餅道:“這算作車費,幫幫忙啦,否則天黑前我就進不了城了,沒準還得凍死在外面。”
一名留著小鬍子男子看了眼銀餅拍了拍車伕,車伕連忙停下車,李木楊道謝一聲跳上了驢車,隨手將銀餅遞給小鬍子,誰是老大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小鬍子也不客氣接過銀餅揣進了懷裡,驢車繼續行駛。
李木楊本想與他們閒聊一會,只是他們誰也不說話,似乎都有心事,望著白皚皚的雪地發著呆。
離洛陽城還有二里地時,已經能清楚的看到遠方巨大的城池,車上一名年紀較小的男子忽然捂著肚子叫了起來:
“哎呦呦,快停車,我要拉肚子。。。”
未等車停穩,男子便跳下了車,直奔路邊的雪坑,蹲下去拉起了肚子,車上人都微微蹙眉,似乎都聞到了一股臭味,連忙讓車伕將車往前趕趕,遠離這裡。
驢車又行駛了十餘米停下,那名男子追了上來,訕訕的笑著。
小鬍子不滿道:“早告訴你了發黴的乳酪不能吃,偏偏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