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當初她為了改善她和林源的關系,每天變著理由地搓合他們,就覺得可悲極了。鐵了心要趕她走的林源,一定煩透了母親的這般滲和吧?
施意聽不慣林婷的冷漠言論,沒好氣道:“如果不是小畫,你家嫂子估計已經把孩子生在路邊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滿嘴噴糞。”
“你……她才沒那麼好心。”
“好了,都閉嘴吧。”程天畫突然出聲,拉過施意的手腕:“我們走吧。”
“小畫,謝謝你送小靜回來。”林夫人感激道。
程天畫點頭微笑:“阿姨,你好好保重。”
比起以往,林夫人瘦了一圈,是因為林源的關系麼?她心想。
從産房搭乘電梯下樓後,程天畫並沒有直接離開醫院,而是坐在醫院門口的椅子上發起了呆。
施意抓過她冰涼的小手,打量著她道:“小畫,要不上去看看他吧,馮靜說他時日無多了,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
“怎麼會時日無多呢?他的身體明明一直都很好的。”程天畫低聲呢喃著。
“他這麼對待我,我真的很心痛,很難受……。”她趴在施意的肩上,淚如雨下。
“每個人有每個人經營愛情的方式,別哭了。”施意拍著她的肩安撫。隨即笑了:“看來林源他真的很愛你,是我們誤會他了。”
“這就是我難受的地方。”程天畫苦澀地望著施意說:“小意,我寧願他是真的厭倦我了,為了別的女人逼我簽下離婚書,把我扔出林家。我寧願他對我無情,也不要今天這種結果啊!”
“我明白,我明白。”施意拍著她的肩膀點頭。
程天畫最終還是來到了908號病房。
她走進去的時候,林源正躺在病床上熟睡,只一眼睛,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便重新滑出眼眶。
上回在超市巧遇他和馮靜的時候,程天畫就覺察出他比以前瘦了些,幾月不見,他居然又瘦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已。
他的一隻手掌握著,裡面似乎握有什麼東西,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床邊。
也許是因為馮靜生産,病房內很安靜,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程天畫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試圖替他把手裡的東西拿掉,睡夢中的林源似是感覺到外人的幹擾,眉心一動,一粒看起來已經陳舊的袖釦從他的掌心滾了出來,落入程天畫的掌心。
程天畫拿起袖釦,發現正是當初施意從日本幫她帶回來的那枚個性袖釦,是她送給林源的。她記得那次在慈善晚會上,林源的袖釦勾住了她的禮服,後來那另一隻袖釦便落到她手裡了。
當時他戴著這對袖釦出席晚會的時候,她覺得奇怪極了,如今才知道,原來他是那麼的看重這對她送給他的袖釦,甚至在病了的時候還緊緊地握在掌心裡。
她將袖釦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心疼至極。
這個男人,她曾經真心愛過,真心想跟他一輩子的。
似是感覺到她的傷心,林源幽幽地醒過來了,當他看到病床前的程天畫時,瘦削的臉上綻放出一抹開心的笑容,注視著她開口:“小畫,你怎麼又來了?”
又來了?原來在他的夢裡,她經常來?
她握緊他的手,將他的手掌交在自己的頰邊:“這不是夢,是小畫真的來了。”
林源的臉上終於起了訝然,怔怔地打量著她,依然還是那句:“小畫,你怎麼來了?”
她怎麼來了?怎麼會突然跑來了?他沒有驚喜,反而有著無措。
這副模樣的他,又怎麼可以讓她看見?
“我來看你呀。”程天畫眨巴著含淚的雙眼,努力地讓自己不再流淚,抓住他手掌的力道緊了緊:“林源,其實我剛剛幻想過很多個出場的場景,狠狠地罵你一頓,責備你一頓,質問你為什麼要在最緊要的關頭將我推開,然後扭頭就走,這輩子都不再相見。可是一看到你之後,除了流淚,我就什麼都做不出來了。”
“為什麼?心疼我了?”林源笑著摸摸她的頭頂:“別擔心,我這不是還好好的麼?”
“說話都沒力氣了,這也叫好好的麼?”程天畫的淚水再度掉落下來,打量著虛弱的他,哽咽道:“為什麼要把我推開,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那麼沒良心的人麼?當初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你陪著我,幫助我,現在你不好了,卻把我推開,你是存心要讓我一輩子良心不安嗎?”
林源搖搖頭,用手指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像現在這個樣子傷心。”
“你好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