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燈蹦到沈謐肩上:“把他交給我照顧吧。”
蕭椒:“不行。”
他下意識把人摟緊了些。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應照顧他。”識燈察覺到這年輕人的警覺,嘆了口氣,聲音有些無奈,“我不會傷他。”
“那也不行,他……”可能一會兒不留神就能成為要你命的人。蕭椒把後半句話嚥下去。
識燈:“……”
他們把救下來的玄諫宗小弟子帶回了神龍祠,同蕭冬及另外兩位一起被排在角落裡,而仍然昏迷的沈謐卻得到了蕭椒不一般的待遇,他被蕭椒單獨抱著躺到了另一邊,神龍祠豁口的大門處。
蕭椒想的是,如果沈謐一會兒起來還發瘋,他能拽著人去外面,盡量不傷到其他人。然而看在在場的其他人眼裡,這行為就有些不太對勁了。
蕭逗始終不放心,幾次走過來檢視,都被蕭椒趕跑。
他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不見你對冬瓜這麼上心!”
蕭椒:“我不是,我沒有,我是為你們好。”
蕭逗:“……呸!”
蕭椒沒有理會自家師弟的白眼,他一直看著沈謐。沈謐身上的黑氣與額間的金印一直在不斷變換,只是它們的變化都很細微,除了一直把人抱在懷裡的蕭椒之外,別人都沒有注意到。
當然,這個別人不包括識燈。
識燈跟在沈謐身邊,他時不時看看沈謐,又時不時看看蕭椒。
蕭椒便問識燈沈謐到底是什麼來歷。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來歷,幾天前他來神龍祠,好像是來找什麼東西,但是沒找到,後來遇上天劫,便自行離開了。再後來……就是你們來這裡,把他帶回來了。”
“你說他救了你?”
“嗯,我……這些年靈力越發低微,那時候那個泥鰍精入山的時候,我就察覺到它不簡單,所以召了許多燈籠來組織你們出去,但是耗費了太多靈力……你們走的時候,他回來了。”
識燈想起那時沈謐折返回神龍祠,長身玉立,站在神龕前。
“你生來便不能離開這神祠半步,神龍無法庇佑這裡——連他自己或許都自顧不暇,你何必用你的靈氣做燈籠給那些凡人指路?昨夜那泥鰍,恐怕能把你生吞活剝了……”
沈謐這麼說著伸出手來,那隻蒼白瘦削得近乎幹枯的手點到團子身上,自他指尖溢位了一點銀光。
光芒是溫潤柔和的,輕輕沒入了那識燈周身的火焰裡。
“往後你不必再做個虛假的‘神仙’,做個快活的妖怪吧。”他說。
“天高地闊,你自由了。”
也是那個時候,識燈好像藉著沈謐的那一點銀光,隱約窺見了一點點他心裡的紛雜。
它似乎在那一瞬間觸到了他的靈魂,看到他無波無瀾的表象下,裂開的那麼一小角。只一小角,已經紛繁複雜至極,其中千頭萬緒難以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