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說話是什麼德行?冷冰冰的,像往出掉冰錐子似的,哼,不提也罷。”
秦水凝正默不作聲地回想,心道她店裡的顧客也從未表達過不滿,殊不知謝婉君本想叫前面開車的小佟作證,又猛然意識到,小佟哪裡知道這些,過去她是見人下菜碟的,唯獨對謝婉君這一位暗放冷箭,竟連個證人都尋不到。
了卻了一樁心事,謝婉君又提起玩起:“嚴太太約我後日一起吃飯,她想去吃蜀腴,吃完了想必還要去黃金聽戲,到時候我將你帶上,消遣消遣,反正你也沒事。”
秦水凝不著痕跡地打聽:“只有嚴太太自己麼?”
謝婉君沒做多想,點頭道:“我同她隔三差五就要見一次的,沒有旁人,你也不喜歡吵鬧,就咱們三個。對了,我家裡還有件私藏的旗袍,可貴重呢,到時候一併送她,就說你裁的,你可別拆我的臺。當初你被抓進提籃橋監獄,她沒少幫我,該記她這個好。”
秦水凝全聽她安排,答道:“你提早同我說一聲,我為她趕一件就好,何必……”
“還不是心疼你?怕你年紀輕輕雙眼就熬花了,連我打扮得有多漂亮都看不清,那我是要生氣的。”
小佟在前面聽到了這句話都忍俊不禁,謝婉君佯裝生氣兇他:“你笑什麼?這好笑嗎?”
小佟連連搖頭,秦水凝則握著她的手,嗔道:“他脾氣老實,你欺負他做什麼?”
“就是看他老實才欺負他呢。”
“秦小姐,無妨,我們大小姐最是嘴硬心軟之人了。”小佟憨厚說道。
秦水凝只無奈地低笑,沒說什麼。
車子先送秦水凝回秦記,秦水凝進店之後,謝婉君臉上的笑容立刻蕩然無存,雙眸因提防而掛上一抹寒意,旋即命令小佟:“先別開車,下去抽支煙。”
小佟一向聽話,下了車自己蹲在路邊擦亮洋火,謝婉君卻轉身走到不遠處,站在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面前,對方顯然不認識謝婉君,掛著疑惑收起報紙。
謝婉君帶笑問道:“先生可否借支洋火?”
小佟蹲著,正好躲在了車前,那人也無從確定小佟有沒有火柴,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來自己的,謝婉君並未伸手去接,而是端臂銜好香煙,顯然是讓他幫忙給點上。
男人擦亮火柴,嫻熟地用另一隻手掌護著,湊到謝婉君近前,謝婉君垂著眼眸,將煙吸著,男人便很快收回了手,甩滅了火柴。
停留不過片刻的工夫,謝婉君和小佟前後上了車,打算折返公司,小佟憋了半路,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大小姐,您沒帶洋火,為何不跟我說?反而去找旁人借。”
“蠢材,你當我就是為了跟他個火?我是去看他虎口有沒有老繭。”
那可不是做粗活磨出的繭,而是常年使槍所留下的,她與韓壽亭相識這麼多年,總要學到點兒什麼。
我心如此鏡09)
到了約見李太太那日,三人先到蜀腴吃晚飯,以嚴太太的身份,自然不願坐在堂座,謝婉君提前一日便訂好了包廂,路過上次與許稚芙和江樓月一起吃飯的桌位時,秦水凝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謝婉君自然瞧見了,不著痕跡地撫了下她的背,秦水凝扯出個假笑,與嚴太太前後腳進了包廂。
小佟跟在後面,放下東西便出去了,獨自在堂座用飯,悉數記在謝婉君的賬下。
包廂裡正等著上菜,謝婉君把包好的旗袍遞到嚴太太面前,示意她開啟,嚴太太倒也沒客氣,一邊拆一邊說:“我瞧你讓司機抱著東西過來,就猜到是要送我的,讓我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謝婉君言道:“還不是水凝,記掛著你當初幫過她,專程趕制的,料子是我私藏的好貨,雖然花樣老派了些,陪嚴先生應酬時穿也是極顯身份的,你定會喜歡。”
秦水凝笑著應和,沒有反駁。
謝婉君的話滴水不漏,又說:“只不過是按照你去年的尺寸裁的,還不是想給你個驚喜,若是不合適,你再派人送到秦記去改,可不能怪我。”
嚴太太被哄得笑眯了眼,顯然得意這件旗袍,抱在懷裡比量了兩下:“還是婉君知道討我開心,老嚴何時能有你這般情調,我喜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