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也知曉,那日秦琰與她說了以後,她自是將先前的事都串連到一處了,盡管如今兩人親事已排上日程,心裡怎會毫無芥蒂:“當初便沒有什麼真的嗎?”秦琰頓了頓,飲了一口茶:“初次見面,我並不知你身份。後來的事我亦難分真假,等進了宮,我於你身上的事更是沖動。起初,我以為那些均是假的,可如今細細想來,若是假的,我怎會那般不計後果沖動行事,我該是先謀劃再行事,哪兒有先行事再想由頭的。”
慕容晴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笑著:“你覺得這是沖動?”
秦琰抬眸瞥了她一眼,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總算不上冷靜的。接近的法子那麼多,拆散的法子那麼多,何須搭上自己?若每一件事都要這般,我還能成什麼事?”秦琰說著搖了搖頭,若是跳出來看,自己這棋下得著實不劃算。
慕容晴捏緊搭在膝上的衣擺:“你後悔了?”
秦琰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裡,不答反問:“你為何如此愛捏衣角?”
慕容晴低頭看自己的動作:“緊張害怕時便會如此。”秦琰起身過去,拉起她的手:“以後捏我的,衣角或手都行,什麼都有我。”
慕容晴仰著頭看她,也捏了捏她的手:“你不會太累嗎?”秦琰點點頭:“自然會累,回來你抱抱我,親親我,就不累了。”
慕容晴笑著,秦琰也跟著她笑。
秦琰擠在慕容晴的邊上坐下,兩人湊在一塊兒喝茶,秦琰又問慕容晴:“可要將你母妃接來?”慕容晴搖了搖頭:“我的母妃早就逝世了,後來浩哥哥喜歡我,父王為了給我抬身份,才將我放在貴妃膝下養的。”秦琰又躊躇一會兒:“那你可想回北齊?”
慕容晴側頭看著她:“我先前說過,大秦北齊與我無異,我不是說假的。如今既然心繫於你,你在哪兒,我便想在哪兒。”
秦琰有些沉默,她與秦玖在宮裡享盡寵愛,從未想過,同為公主的慕容晴身世卻如此慘淡。雖原本就聽她說過,在北齊時也曾打聽到過她的一些境遇,可如今聽來,卻是那般惹人心疼:“好不容易可以呆在宮裡安生幾日,你先前怎還想著跟申屠浩去徵西,戰場的苦是另一種苦。”
秦琰還是在意慕容晴先前要跟申屠浩去徵西的事,慕容晴看向杯中的倒影:“那時不知你心意,若你心裡沒我,我便只能用這樣的法子離開你,才能有點尊嚴。”
“現在呢?你知曉我的心意了嗎?”秦琰也很認真地問著,慕容晴看著她點了點頭,秦琰笑著問,“你不怕我還是在騙你?”慕容晴倒是沒有猶豫:“那我也認了。”
秦琰和慕容晴的婚事陣仗也不小,送了不少聘禮去北齊,北齊王也是樂得如此,他當初叫慕容晴獻舞便存了這個心思,他知曉大秦女子可通婚,便想試試此法,如今看來,果然可以。
北齊王送了幾次信件來,均是想讓慕容晴替他謀好處的,倒是也沒什麼再大的野心了。慕容晴均是原原本本將信件交給秦琰,秦琰看著信件,有時看在慕容晴的面子上也會回應一些,有些蹬鼻子上臉的便視而不見。
於是,北齊王的信中,對慕容晴越來越恭敬,顯然有將族人的榮華富貴都託付於慕容晴的意思。秦琰看不起這樣的人,但他是慕容晴的父親,便一直這般不冷不熱的。
兩人婚後幾年,慕容晴才懷有身孕,誕下一對女兒,眼睛與她們二人的都不同,比慕容晴的要深一些,比秦琰的要淺一些。
看著一對女兒在雪地裡玩耍,秦琰坐在一旁:“當年初次見你,便是這個模樣。”慕容晴去看兩個女兒,比自己當時要小了很多,便有些不解:“我見你時,已不是孩童。”
秦琰笑了笑:“我記得你也是這般像冰雪一般不染一塵,驚慌而逃時也是這般惹人憐。”慕容晴歪著頭靠在秦琰的肩上:“我倒覺得她們更像你那般鮮活,就像雪地裡的一團火焰。”
秦琰看著手裡捧著的湯藥,有些為難地側頭:“既然是火焰,這冰雪天裡我也不怕涼,能不能不喝了?”近來,秦琰有幾聲咳嗽,慕容晴很是在意,非要叫她喝些湯藥下去。
慕容晴低眸看了一眼湯藥,又看一臉為難的秦琰:“可是要我餵你?”秦琰本也沒那般害怕喝藥,可每每在慕容晴跟前,總忍不住要耍賴一番。
秦琰哼了一聲:“你喂得慢,我只會更苦。”
慕容晴接過秦琰手裡都快涼了的藥湯,灌進嘴裡。秦琰嚇了一跳:“你胡亂喝什麼?”慕容晴卻湊上前,以口渡藥,將藥都喂進了秦琰的嘴裡。
秦琰將要吞下,慕容晴捏著帕子替她擦了擦唇邊留下來的湯藥:“這樣有好些嗎?”秦琰臉上微微有些紅,看著前方正自顧玩得起勁的女兒,似乎並沒有看見方才她們在做什麼,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