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不知道該將杜醫生交付給誰。首先杜醫生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如果只是交給普通醫生的話,望江怕他剛一醒來就會傷害監護者然後立刻逃跑,而他自己則常年跟隨軍部的調令走,杜醫生在他身邊沒有辦法得到看護和治療,只會讓醒來的時間變得更加遙遙無期。至於陳轍馨,如今了無音訊,估計活得也足夠艱難,無法託付。
其實還有江星年……但望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信賴他。
最後他決定暫時先放棄對杜醫生的治療,將杜醫生託運到了只有他知道也可以完全放心的地方。他已經預感到了,戰爭很快就要結束,到那時候他可以專心看管杜醫生,從他那裡探知到鄧樂心等人的下落,那一天終究會來到,他現在無需猜忌,也無需恐慌。
白日裡望江小憩了片刻,半夜失眠的時候,他去找宋醫生說話。說實話,宋醫生才剛剛結束一天的忙碌,他這樣去打擾很不好,但都已經打擾了,便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和宋醫生聊到半夜,望江簡單講了下他和江星年的關系,只是把“哥哥”這樣的代稱詞換成了“我愛人”,在他心裡除了江星年之外,沒有人能當得上這個稱呼,雖然這也是造成他失眠的關鍵。
“以前似乎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宋醫生看了他一會兒,說。
“大概是因為我們聚少離多。”望江認真想了想:“提起來就會經常想。”但是經常想念又見不到的話,會很難過。
宋醫生搖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接下來他向望江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議,望江一邊反思一邊同他談話,聽後更覺得受益匪淺,想明天應該都能用到。
他是不應該懷疑江星年的,江星年一醒來就到南部來看他,他卻抱著這樣的想法,很不好。
望江請假出去了一趟,江星年似乎處處有産業,到這邊仍舊住在他自己的房子裡,望江很輕易地就拿到了拜訪權,卻在進入之後,在要叩響江星年的房間門時猶豫了起來。
他聞到了資訊素的味道,而江星年是個beta,沒有資訊素。
在裡面的無論是一位apha還是一位oega都無所謂,因為能既然能讓望江隔著一扇門都嗅到他的資訊素的話,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他正在為江星年而意動。
江星年這樣的人,到現在這樣的年紀,理應有一位非常優秀的伴侶陪在身邊,但因為望江的緣故,害他丟失了這樣的機會,但不止於此,他還非常自私,不僅要奪走這樣的機會,且自己還不會出現在江星年身側。
確實哦,這樣也是他不對。
可是人哪能八面玲瓏面面俱到啊,有了感情就的的確確會犯錯啊。
望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但是他笑著拿出了自己賴以生存的武器,一次次帶他逃出生天的關鍵利器,這才是他的生存根本啊。
木倉管對準門,隨後他毫不遲疑地按下扳機,再自行進入。
原本在沙發上擁吻的兩個人都看向他,江星年懷裡坐著那個oega,被嚇得臉上都是眼淚,望江收起手裡的東西,看到江星年隨手將那位oega推開,隨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你啊,進來怎麼不敲門?嚇到我的客人了。”
望江只定定地看著江星年口中的客人,他可能只是為派遣江星年的無聊而從中部帶過來的人,顯然確實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嘴唇被江星年弄得發紅,眼淚不斷,肩膀還在發抖,在這樣的場景中,他再次靠近江星年試圖找到依附,卻再次被江星年無情的推開。
江星年則將望江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依然笑著:“你在想什麼?找我有事嗎?”
“現在沒事了。”望江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走出江星年的住處時,他沒有回軍區,而是不禁停在了路邊花圃的垃圾桶旁。
到這時他終於再支撐不住,五髒六腑翻成被暴風雨摧毀過的模樣,惡心到手指甲的感覺湧上大腦,令他吐了個天昏地暗。
比起難堪、惡心,事實上他感受到更多的情緒是難過,這難過使得他快要當場流淚。
他和江星年,沒有誰比誰更心軟,他們都一樣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