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望江也想辦法讓他閉嘴了,他躺在江星年身邊,時時刻刻盯著他,江星年剛要開口,他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做出“噓”的動作,然後又把他摟過來靜靜睡覺,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十分脆弱,甚至經不起江星年的幾句言語折騰。
像他們這種奇妙的狀態,沉默就是最好的保持劑。
不過年輕人還是太年輕,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個清晨,望江從江星年的房間裡出來,正好撞到他們親愛的媽媽。
他們親愛的媽媽笑著看了他一眼,搖著頭無奈地回了房間,那一眼的意思大概是:真拿你們沒辦法。
望江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下睡衣時他開始想,如果以後都是這樣該多好,停戰、和平,他可以呆在父母身邊,可以常常去看望鄧姑姑,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的通訊響起一聲提醒,望江開啟發現,是來自陳轍馨的留言,她表示自己和鄧樂心會在一週後舉行婚禮,如果望江有時間的話,他們都很希望他能來參加婚禮。
望江看了一眼日程,簡單預估了接下來的局勢,決定同意,然後去找他父母提些意見,幫他選禮物。
因為休戰期的緣故,他們大膽地把婚禮的舉辦地址選在了南部的海岸附近,望江提前一晚趕到,和鄧樂心還有鄧姑姑一起吃晚餐。
鄧姑姑這幾年好了很多,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一切似乎都越來越好,把她送回酒店房間後,望江不由開口說。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鄧樂心和他見面的時候依然會貼抑制貼,只是姿態比以前要自然很多,他和望江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迎著有些潮濕的海風,側頭看向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我都告訴她了。”
望江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鄧樂心已然低頭微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都不在意……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望江輕輕拍他的肩膀:“我也為你感到開心。”
小時他不知道自己的病症因何而起,他只知道自己很難受,不想說話,不想靠近任何人,很多孩子都會被他突如其來的哭聲和尖叫給嚇跑,只有小樂不會。
小樂總是揹著手站在他面前,靜靜聽他尖叫完、哭完,然後跟他自我介紹,彷彿不知疲倦。
他從不怕他,從來不會被望江嚇退,因為他說過自己“活不了多久的”、“就算活下去也會讓人討厭吧”這樣的話。其實他就說過那一次,平時展露出的總是笑容和乖巧,還有講故事的聲音更多一點,但是望江一直記得他說出那些話時的神色,幾歲小孩的憂慮沒有大人的這麼多,可是其實他們的擔心是一樣的,就連神色也相似,難過更是如出一轍。
而現在一切都被改變了,他的壽命在江星年組建的醫療機構下得到了延長,也遇到了會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放給少時的他們看的話,或許他們都會認為自己身處夢中。
“二位,打擾了。”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隔著幾步的距離叫他們:“樂心,這位是——”
“老師,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望江,在軍部任職。”鄧樂心轉過頭,主動介紹:“望江,這位是我的主治醫師,也是我的老師杜先生。”
“久仰大名。”杜醫生朝他伸出手:“望中將,常看到和你有關的報道少年英雄。”
客套話。望江與他握手:“謬贊。”
“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寒暄過後,鄧樂心問杜醫生。
“是有一點關於實驗上的問題,”杜醫生說到這裡,為難地看向望江,望江自然自覺地離開了,晚上回到房間,他同父母視訊,早早勘破二人關系的江媽媽硬是把江星年叫了過來,給了他們單獨說話的機會。
“看來你很開心啊。”江星年明知故問:“看來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咯?”
望江無奈地看著他:“……你明明知道是誰。”
“我怎麼會什麼都知道啊。”江星年嘆息,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時,他難得被打斷,他的特助出現在視訊中,江星年的神色切換很快,對望江說了一句抱歉,隨後立刻切斷了視訊。
也就是在這時,一則通訊呼叫他,是陳轍馨。
望江當即接下,她的語氣很焦急:“樂心和姑姑還有我媽都不見了!”
和她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的,是南部的緊急備戰警告,告知居民撤退,軍人歸隊,休戰期自此結束,和平被打破,戰爭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