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的畫展上。”我聽得出他已經極力溫和,讓自己顯得不再敷衍,可不知道是自我心態的變化還是事實如此,我品嘗到了疏離的味道,他好像也不想面對我,和宋醫生一樣。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嗎?難道我是讓人只想避開的深淵?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我不明白。
十分鐘後,終於結束了由我一直維系的漫長無聊的談話,我看向地圖上紅心社群的位置,又點下它隔壁的社群範圍。
更巧的是,明天我會去這個社群繼續我的社會實踐,我拉上被子,疲憊地閉眼。
第二天依舊是六點起床,我鍛煉體能,沖澡,然後前往紅心社群旁邊的南星街社群。
十分鐘後,志願人員大多數都已經到位,我們展開活動,我認真地去履行屬於我那一部分的職責,極力地表現自己關愛溫和的一面,許多老人很快笑著參與進了我的教學。
只有那一位,她穿著淡紫色的針織衫,始終微笑著看著我,很和藹很文靜,但我總感覺她有話要對我說。
於是在活動即將結束之前,我終於走到她面前,問她:“您有不懂的部分嗎?”
她搖搖頭:“望中將你教得很好。”
“真的嗎?”我笑起來:“您認識我啊。”
她點頭,說話聲很柔和很清晰:“戰時我很關注你,你是個很好的長官和軍人。”
這種出於本能的溫柔讓人莫名熟悉,或許這就是親和力,我在她身邊坐下:“我該怎麼稱呼您?”
“我姓鄧。”她看著我的眼睛,“不介意的話,你叫我鄧奶奶就好。”
她的眼睛還很清澈,沒有蒼老感,但裡面又好像承載了太多情緒,真正靠近時我發現現在和她之前看著我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下一秒會有眼淚從中湧出,但她輕描淡寫收回了目光,我才回神叫她:“鄧奶奶是一個人來的?”
參與這種社群活動的大多都是獨居老人,因為身邊沒有子女會受到更多照顧,事實也證明,我的猜測沒有問題,鄧奶奶頷首:“是呀。”
回答過後,她又笑著問我:“望中將,這麼多年都沒有看到你的訊息,你過得還好嗎?”
“您叫我望江就好。”我先糾正,然後大概想了想,那十年我過得雖然混沌,但其實幸福,生活在和平時代、吃著上面的補貼,不用像大多數人那樣為生計奔波,且最重要的是宋醫生一直在,於是露出笑容:“雖然生了病,但挺好的。”
鄧奶奶欲言又止,我很想問她到底想說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要告訴我,但在我發問前,她中止了這一切:“那就好。人年紀大了,比以前更容易疲憊,剩下的課我聽不了啦,請原諒我吧。小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