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從窗外飛來的小鳥被冬安拿個籠子裝著擺在外間茶幾當頭,此時正低頭啄弄廚房拿來的粗糧。
見世子盯著小鳥,巧兒道:“昨天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臥房擺置全部都沒有弄,也就冬寧有這閑心。”
“這也不是一件壞事,你就隨她吧。”許歸見鞋已經穿好,就扶著床沿下來,慢吞吞地走到門前。
巧兒才掀開一點門縫,許歸就被風吹得一涼。
本巧兒給他穿的是一件素白灰線毛夾沃,前擺上繡了好幾對麒麟,腰間系緊了淡色的絨帶,配一對玲瓏的瑪瑙腰飾,顯得腰身更加纖瘦。腳踩著白絲銀嵌靴。被風一吹,整個人看起來矜貴且不食煙火,像真君身邊的仙靈道童。
只是現在又加了件寬大的披風。
今天是要去學堂報到的,但許歸已經遲到整個上午,現在去只趕得到散課。
幸好學堂就在不遠處,冬寧打點了一輛銀鈴小轎,又在裡面鋪好幾層毯子,這才把世子送出門,為了趕時間,車夫撿了小路走,沒承想這裡早有一輛金雕玉飾的轎子佔路。
晉王世子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趕著夫子散課去學堂。
他坐在轎子裡撫弄著小肚子,出神地想著各種美食,突然耳邊響起一陣銀鈴聲。
他往窗外一看,樂了。
是輛小轎,看起來低調樸素,但也有王府徽印。
前面的轎子停下,許歸的小轎不得不跟著停下。車夫早就認出了晉王府的標誌,一直小心提防著,生怕得罪對方。
“旁邊轎裡的是誰?”秦康探出頭問自家車夫。
地下泥濘,他根本不想沾地。
“賢德王世子,昨日剛剛到府上,聽說是小妾生的。”車夫夾雜著私料,語氣頗為放肆。
“你去把他叫過來,與本世子同去。”出身沒什麼排面不是問題,性情合胃口就成,秦康已經圖算好了以後兩個人同去學堂等散學,然後吃酒看戲,好不快活。
秦康志得意滿的神情,配合他那圓嘟嘟的臉和眯眯眼,簡直就是標準的小人得志。
不知夫子會不會氣死。
這邊車夫卸下轎子,行至許歸轎前,低眉順目地說了句:“我家世子請您去他轎子裡,跟小人來吧?”
此時許歸正昏昏欲睡,秋困時節,轎子雖然說穩當著抬,依舊有些搖動,再加上墊子厚,要不是還記著要上學堂,許歸早已經睡了。
被這樣一叫,他只能揉揉眼睛,說話還有些因迷糊而産生的奶氣:“誰啊?”
還在前面轎子裡的秦康一聽,心中只覺得聲音清轉,若黃鶯出谷,雲起雪飛,頓時坐不住。
車夫正欲解釋,秦康已經走出轎子,幾步來到許歸轎前,一把掀開簾子。
一瞬間,晨時還透著霧氣的光線照在許歸臉上,亮得他半眯起了眼睛,手下意識地抬起想要遮蔽陽光,一舉一動都彰顯著禮節二字,雖然臉上還帶著半夢半醒的恍惚,但儀態有度,稚氣未脫的年歲偏偏沾染上許多書卷氣。
勉強把視線從許歸身上移開,秦康就發現轎子的內飾完全不似外部的清減,頂部花紋繁複,銀繡的祥瑞麒麟足足有百多個,轎壁則飾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