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在府上備下了一桌飯菜,派去醫館請菘藍白芨的下人沒多久就一個人回來,帶來菘藍公子的口信,說白芨公子今早出城去接藥材貨,現在日沉西山還未回來,菘藍公子在醫館等著著急,就先不過府來了。
沈俞心裡一沉,白芨性格雖大大咧咧,但辦事還是穩妥的。只是出城接應藥材,就算路上貪玩了些,也斷不會在城門都落鎖了還不回來。
這時沈俞心裡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朝那下人吩咐道:“你將飯菜分裝兩份趁熱給菘藍公子送過去,跟他說一聲,就說師姐在沈府。”
下人應了一聲,便去拿食盒了。
沈俞越想越憂心,抬腿出了飯廳,直接去後院子找凌子岺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這頓飯沒吃成。
凌子岺一聽說白芨失蹤了,哪兒還顧得上旁的,吩咐沈俞好好看住魏沐謙,就急匆匆的施展輕功從後院牆頭飛走,連大門都省了。
夜色完全暗下來,醫館是這條街唯一亮著燈還大門敞開的店鋪。
菘藍站在門口不時的朝街道一頭張望,藉著月光,看清遠遠飛來的白色纖薄身影,立刻往前迎了幾步,“師姐……”
凌子岺抓住菘藍的手,道:“我都知道了,走,跟我出城。”
禹城施行宵禁,戌時一到,城門立即關閉落鎖。
凌子岺拿著鎮北王府的令牌帶著菘藍出了城,一路朝胡楊林方向而去,跟上次一樣,白芨這次取貨的地方來回都走胡楊林這條道。
天已經完全黑透,兩人一前一後在半空飛來飛去尋了快兩個時辰,一個人影都沒看見。落地後,凌子岺提議重新在地面搜尋一遍,意在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馬車車轍或打鬥的其它痕跡。
一場急雨來臨,雷聲閃電過後,雨點霎時間就連成了線,仿若珠簾,高空墜下直直砸在兩人身上。凌子岺拉著菘藍的手腕朝前奔跑,尋了一處低矮的土地廟前暫時避雨。
雨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菘藍臉色十分難看,眼睛緊緊盯著雨幕,地上的水匯聚成水窪,就算雨停了,他們也再難找到什麼痕跡。
凌子岺也心中著急,問了菘藍一些問題,比如進貨的藥材商是否是熟人,有沒有什麼過節?或者醫館這些日子有沒有得罪什麼難纏的顧客,有沒有什麼同行競爭對手故意刁難?
菘藍搖頭,有安王府特意關照過的醫館,哪個敢上門來為難。
雨勢漸漸停了,夜空重新升起淡黃色朦朧彎月,樹林的葉子灌木被雨水沖刷的明亮嶄新。凌子岺和菘藍鞋褲膝蓋以下的衣袍下襬全溼透,走在水窪爛泥遍佈的胡楊林,只專心尋找有可能的蛛絲馬跡。
“師姐,你說白芨會不會出什麼事啊?他從來不會這麼一聲不響的就……”菘藍聲線顫抖,哽咽的都快要哭出來。
“別亂想,”凌子岺伸手輕輕拍了拍菘藍後背,“白芨的功夫不弱,就算碰上危險,也會想辦法留下線索,等我們去救他的。我們在仔細找找……”
菘藍點點頭,瞧著身旁這個被撒了一身月輝星光的師姐,望著那雙幽邃似譚的眼裡亮著一片柔和細碎的光,心裡登時踏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