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訕訕的垂著頭,從顧北煦的房間挪步出來,失落,負疚,惱怒,此刻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她吸了吸鼻子,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房間裡,顧北煦緊咬牙關,身子微微發抖,忍了半天沒忍住的那股血腥終於在凌子岺跑出去後一吐為快。
他怕凌子岺發現異樣,即便五臟六腑疼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也徑自忍著。毒血在身體裡滯留的時間太久,隨著他逼出體外一大部分,鑽心的疼痛便從經脈各處傳上來。
他控制不住的佝僂著身子,整個人抖成篩子,疼的冷汗直流,偏咬牙狠狠將嗆咳壓回胸腹間,他怕一聲咳嗽引得一牆之隔的人聽見。
那頭回到房間負氣趴在床榻上的凌子岺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顧北煦從前同她生氣時也有,多半是她不配合治療或者說了什麼刺耳的話,但即便就是再生氣,顧北煦也絕沒有將她丟下不管。
凌子岺的視線落在方才矮桌的一堆物件上,都是她平常出行必備的東西。在身份這方面她從來沒掩飾過,暗器也好,毒藥也罷,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可顧北煦不一樣,簪纓門第的教養,皇族親貴的禮儀,正義之道是刻在骨子裡的。
難道現在才後悔……娶了她這麼個專門要人性命的魔煞星!
凌子岺翻身從床榻上起來,將矮桌上越看越心煩的一應物什拿包裹收斂了,準備出門去丟了,眼不見心不煩。
下了樓正好撞見四人夜間巡邏的淵國兵衛,凌子岺一股腦將手裡的東西丟給其中一個兵衛,吩咐他們丟遠點。
兵衛不明所以,亦不敢違抗王命。
丟了身外之物的凌子岺心裡輕鬆了不少,思量著這下可以睡個好覺了。路過顧北煦房間時忽然腳步一頓,出於職業習慣,她竟然嗅到空氣中一絲微不可查的血氣。
“咣噹……”
凌子岺一腳踢開房門,在瞧見屋裡的床榻上的情景時,心陡然一沉,竟沒來由抽痛起來。
“阿煦?!……”凌子岺驚慌的奔過去將人半身扶起,顧北煦滿頭冷汗臉色煞白,雙目緊閉似是已經昏厥過去,一旁的白色錦被上血跡斑斑。
“你怎麼了?阿煦!……”凌子岺強自鎮定,一手握住顧北煦的手腕,兩指用力壓了壓才探到一絲微弱的脈息。
內力耗空,體內真氣散亂無序,脈息呈沉細狀,心脈間歇停跳,節律不齊,是……中毒了!
凌子岺心裡一驚,不再猶疑,直接抬掌抵在顧北煦後心,緩緩渡入真氣,先牽引著雜亂的真氣引導回丹田之內,又灌注內勁在四肢百骸的經脈,逐一逼出每寸經脈的餘毒。
一口黑血從顧北煦的嘴角溢位,他費勁的睜開眼睛,側著身子抬袖拉下凌子岺給他渡真氣的手掌,語氣裡全然是無可奈何的疼惜:“別浪費內力了,只是練功……走岔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練功走岔?你當我是瞎的?”凌子岺抬起拇指揩拭掉顧北煦唇角的血,捻摩著指尖放在鼻翼下輕輕一嗅,一絲熟悉混合的藥草味兒。
顧北煦以為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建設,可是當他瞥見凌子岺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狠辣威脅,略一愣神,就被凌子岺佔盡先機,審判未開始就被攻破設防,顧北煦深感無力。
“我要是不來,王爺你打算瞞我多久?”凌子岺故意拉著臉湊近顧北煦幾分,開口詢問道。
顧北煦也不是第一次見凌子岺這般冷漠的樣子,只是這次卻沒來由的心裡打顫:“這……這不是也沒瞞住嘛!本來想等你毒解了,再……”顧北煦頓了頓,忽然想起凌子岺服用禁藥的事,又急切轉而問道:“阿岺給我看看你的……”
從毒瘴林出來的凌子岺因為服用內傷禁藥遭到反噬已經身體很虛弱了,方才還耗用為數不多的內力給他運功逼毒,萬一再傷了根本……
“混蛋!你還知道關心我?”凌子岺甩開顧北煦伸向她腕脈的手,笑意不達眼底:“王爺好生厲害,審我的時候少說一句實話都不行,怎麼到了自己身上,中毒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說好的彼此坦誠呢!既然如此,禮尚往來,以後你也別管我,傷了病了是我自己的造化,也用不著你管!”
“別!岺兒……”顧北煦被質問訓斥的啞口無言,心知將人惹急了,忙溫聲軟語的認錯:“我錯了,我……”
“你沒錯!”凌子岺沒好氣的打斷顧北煦,目光微微垂下,嗓音低落:“是我一直對你疏忽了,早些時候我就聞到過你身上的血氣,是我大意。細想也是,能治療我身上兩種劇毒的解藥也無非是相剋相生的另一種毒藥而已,於我說是解藥,於你……”
“岺兒……”顧北煦望著凌子岺氤氳的雙眸,心生不忍的輕輕喚了一聲。
“阿煦,我跟你保證,以後一定認真配合治療,只有一點,你不許再瞞我,不許再陪著我泡藥浴,聽清楚了嗎?”凌子岺深情的看著顧北煦,認真的說道。
顧北煦的心瞬間軟的不行,這一刻,他彷彿沉溺在凌子岺的目光中,滿眼柔情的回望那人,鄭重的輕輕點頭。
得了顧北煦承諾的凌子岺瞬間變臉,嫌棄的對顧北煦不滿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起來!到處都是血髒死了,趕緊跟我回房間睡覺,我都困死了。”
顧北煦微微怔了一怔,手上不自然的將染了汙血的衣袍攥緊,好像這樣凌子岺就能看不見似得。
凌子岺卻不管這些,直接上手三兩下就將顧北煦的外袍剝下來遠遠丟在地上,又去掀被子床褥。
顧北煦忙起身,奈何打坐時間太久,餘毒剛清內力不濟,身子趔趄腿腳發軟,差點……
凌子岺扣著他的掌腕將人拉回來,盯著顧北煦蒼白虛弱的臉,挑釁的開口:“怎麼?走不了了?王爺不是挺厲害嗎?要我……抱你過去嗎?”
顧北煦一雙墨色清眸瞬間就僵住了,他有些繃不住,忙去推拒凌子岺探到他腰間的手臂。呵呵!雖然在凌子岺這裡他一貫臉皮厚,但他好歹是王爺,真要被自家王妃這麼抱出去,被外面巡邏的兵衛看見,他以後也不必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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