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豁然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近在咫尺叫醒她的中年人,心脈抽動一下,右手已經不自覺摸上纏在後腰間的軟劍。
那中年男子見凌子岺醒了,忙謙遜地握拳抵在自己左胸前,行了個南疆禮儀,道:“先生高義,還請看看我家主人傷勢。”
凌子岺漠然掃了篝火旁貨郎漢子一眼,便明白是他洩露出自己大夫的身份。
那年輕男人半靠在石壁上,髮絲凌亂,額頭盡是汗珠,下巴黏著未擦淨的血跡。她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脈門,感受到指下微弱的浮動。
傷口已經被雨水沖刷的泛白,露出裡面漆黑的半截斷箭,緩緩流出的血帶著詭異墨色泛藍,一看就是箭頭帶著劇毒。
“我治不了。”凌子岺乾脆的直接拒絕道。
那中年男人臉色瞬間就耷拉下來了,剛欲開口,受傷的年輕男人身子猛地痙攣,一口黑血抑制不住從唇齒間噴出。
凌子岺條件反射地指尖起落,在那人身上幾處大穴點了幾下,護住心脈阻止毒液的翻湧而上。
“多……謝……”受傷的男人吐出淤血,緩過窒息的憋悶,一開口透著虛弱。
“不必謝我,你中了毒,這毒我解不了。”凌子岺拍拍手起身,熟料那中年男子突然在她背後發難,電光火石間,五爪微屈已經朝她後心攻來。
凌子岺也不再客氣,一揮手抽出腰間軟劍須臾之間已向對方刺出五六劍。而那中年男人原本以為一個小公子沒多大本事,卻不想一交鋒對方的劍芒就勢不可擋,內息猶如皓海翻湧,甫一照面就在他手臂刺出一條極長的口子。
凌子岺見對方只是試探,沒有惡意,便收了劍勢,冷冷地看著他,滿面寒冰:“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別惹我。”
“先生誤會,周蒙魯莽,還想先生救我家主人。”自稱周蒙的中年男人連忙低聲道。
凌子岺望向周蒙的眼神淡漠,開口卻又氣定神閒:“他傷勢已久,毒入經脈,非普通藥力可為。須得內力深厚之人運功將他身上毒液逼出體外,方能度過生死玄關。我又不知道你的主人真實身份,萬一像民間話本子上說的農夫與蛇的故事一樣,豈不是太冤……”
“我們可以付你診金,先生儘管開價,多少都行。”周蒙誠懇提議道。
凌子岺無端笑了笑,輕輕搖頭:“我又不缺錢。既然你們沒有誠意,我又何必為了不認識的陌生人冒險。”
周蒙語噎。
“咳……咳咳……周蒙……”傷重靠在石壁上的年輕男人看向周蒙,一雙浮華內斂的眼睛輕輕閉了一下。
周蒙立即會意,幾步上前一個手刀將貨郎漢子劈暈,畢竟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求先生救救西艾王子。”
周蒙“撲通”一聲直直跪在凌子岺的面前,膝蓋直接磕在地上,彎下腰頭就要往地上叩。
凌子岺伸手攔住他,蹙眉問道:“西艾王子?南疆庫爾勒的西艾王子?”
“是。我是西艾王子帳下的參將周蒙,祖上是中原人。今日王子帶我們遊獵遭遇到阿克蘇部族,寡不敵眾,王子為了護我受了箭傷,後方追兵不斷,我們不得已才躲到這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