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科研不一樣,不需要攀關系,不需要硬著頭皮社交,不需要努力融入apha或者oega的文化背景,只要有硬成果,在愈發完善的雙盲同行評議制度下,審稿人和撰稿人互不知曉對方的身份,能評價彼此的就只有文章的質量。
當然,不能遇上唐棣這種滿眼偏見還傲慢的無知審稿人。
“她是你的病人,手術在你們醫院裡做,我把方案確定下來之後你來安排,我這邊多有不便。”張之翎說。
“這次之後我可能會把兩個病例整理出來發一篇報告,希望我沒有被雜志社拉黑。”張之翎依舊不忘找機會鞭屍唐棣的審稿意見。
唐棣:“……”
同一時間,劇組酒店,房門內外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
宋意捂著自己的肚子,十分防備地盯著沈遇,短短十秒鐘時間,沈遇在她心裡的形象已經搖身一變,從生活放蕩四處亂睡的apha降級成了去母留子的封建大毒瘤,她還有多少驚喜是宋意不知道的。
“啊,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對孩子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我是說……你去醫院檢查,有沒有……檢查結果什麼的,我想看一看……”沈遇努力找補,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正常人。
“對,就是這樣,對於這個孩子的直系血親之一,表達一下應有的關切。”沈遇說。
宋意眯起眼睛審視著沈遇,看得沈遇心裡直發毛,在沈遇阿巴阿巴地把藉口說盡之後,宋意終於一閃身讓開了門口。
“進來吧。”宋意鬆了口。
這是沈遇第一次踏足宋意的房間,各種意義上的第一次。十年前她原本有一次這樣的機會,就在當眾宣讀了宋意的體檢報告之後,她被自家父母混合雙打,扭送到宋意家登門道歉,但宋意毫不留情地給她吃了閉門羹。
那之後沈遇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套上麻袋胖揍一頓,她住了半個月的院,錯過考試差點降級成宋意的學妹,不用說,一定是宋意這個心黑手狠的oega事後報複。
打著石膏躺在病床上的沈遇發毒誓以後再也不上趕著去宋意家,宋意請她去她都不去。
但鑒於這麼多年你來我往的爭鬥裡沈遇發過的毒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多數全都被她當成個屁給放了,所以這次她內心毫無芥蒂地主動敲宋意的門,並且在得到準入許可之後,大搖大擺地四處觀摩。
嗯,雖然酒店房間的內部構造都是一樣的,但跟著劇組常住,總歸還是會多帶一些個人物品,宋意床頭的加濕器不錯,是個粉色的小兔子形狀,枕頭立起來靠在床頭上,上面一個明顯的凹陷,沈遇幾乎能想象出來自己來之前宋意用怎樣的姿勢靠在床頭上。
宋意的電腦在床上大大咧咧地開著,她跳上床盤腿坐下,調出她從唐棣那裡拷回來的檢查結果,甚至她連b超照片都備份了一份。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你想確認真偽也可以理解,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在這裡,你要是信不過我可以拿去找你信任的人檢查。”
宋意把電腦一轉,螢幕對著沈遇的方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看一眼。”沈遇小心翼翼地在宋意的床邊坐下。
?
是她的錯覺嗎,宋意的床好像比她那邊的軟?
在宋意的注視下,沈遇硬著頭皮點開宋意的檢查報告,她完全不想看這些東西,她也看不明白,上面的那些專案她甚至連斷句都不會。但宋意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騙她,她也完全沒有任何懷疑宋意的理由。
她就是,頭腦一熱,想要借宋意一個肩膀依靠,然後發現對方完全不需要,讓沈遇難得的一腔柔情顯得無比不合時宜。
沈遇刷刷刷地切換檔案,然後一張黑背景的照片猝不及防出現在螢幕上,照片中間是一團模糊的光影,憑借出演電視劇積累的常識,沈遇知道這是一張b超影象。
“這是我們的孩子,是嗎?”沈遇問。
這句話的語調比她想象得更加輕柔,說出“我們的孩子”這幾個字的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輕輕撞上了沈遇的心髒,她呼吸都放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