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第一句話出自朱爾斯之口,第二句則是路西恩的話。
但無論是面對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朱爾斯,還是面對正經嚴肅像是對士兵發號施令的路西恩,卡葉塔娜都沒有太多反應。
“我要留下來,我應該是最後離開的人。”她平靜說著,“這是我作為莫城伯爵的義務。”
只這一句話,兩位王子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們對視一眼,知道此刻如果再勸說下去就是結仇了。
但城堡的古怪和危險性也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原本決定一同離開的大人物們此刻兵分兩路——
“艾倫助祭,麻煩你帶著德雷克回到神殿,對他進行救治,博林男爵,加德納男爵,請你們二人幫助艾倫助祭,向主教先生稟明情況;彭斯警長以及約瑟夫警長,你們二位還請暫時留下來吧,如今赫西夫人身具嫌疑,還需要你們的專業看管。”
朱爾斯迅速做下決定,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路西恩:“路西恩,我的兄弟,不知道你是決定跟大家一塊兒離開還是留下呢?恕我提醒你,在離開城堡的路上,大家也很有可能遇到襲擊,如今正需要一個能力強大的使徒坐鎮,我想對於這件事要怎麼選擇,路西恩你應該心中有數吧?”
路西恩冷冷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這是承認你不如我了?”
朱爾斯近乎誠懇道:“當然,路西恩,你比我年長這麼多歲,並且是西境士兵們都萬分敬仰的大將軍,使徒能力之強大當然不是我能夠相比的。”
路西恩古怪看了朱爾斯一眼,不知道這個狡猾如狐的兄弟怎麼突然就開始向他示弱了。
但伊蓮娜卻很清楚,朱爾斯壓根就沒有示弱過。
因為使徒能力的強大與否,根本不是一個國王必備的職業素養,朱爾斯承認路西恩的強大,不代表承認路西恩比他更有當國王的資格,所以這根本就是示弱了個寂寞。
可路西恩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被哄得臉上神色緩和了兩分,竟真的點頭說道:“朱爾斯,看來你終於懂事了。很好,既然你明白了這一點、既然你都這樣懇求我了,我當然會保護他們成功到達目的地,畢竟這也是我的責任。”
伊蓮娜在一旁看得暗自搖頭。
就這樣,事情飛快確定下來。
路西恩王子,艾倫助祭,德雷克公爵共乘一車;博林男爵、加德納男爵以及其他的二十餘人則乘坐剩下的車,一同去往市中心的神殿搬救兵。
而朱爾斯王子、卡葉塔娜伯爵、兩位警長、赫西夫人以及剩下的百餘名僕人,則在城堡內安心等待。
當搬救兵的車輛逐漸消失在暴風雨的夜色中時,朱爾斯也把彭斯警長留了下來,單獨在書房不知道說著什麼——伊蓮娜決定很有可能是關於彭斯警長為什麼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的問題。
伊蓮娜並沒有被允許旁聽這種內部訊息,當然她也暫時沒心思聽。
她甚至沒有試圖再去勸說赫西夫人坦白,而是徑直回到堆滿冰塊的偏廳、站在了那具緊閉的棺材前。
“艾諾克……赫伯特……真的是你嗎?”
伊蓮娜的手掌按在了棺材上,眉頭緊皺,暗自思考。
“如果棺材裡的是你……那我在三樓走廊上看到的那個人又是誰?”
赫伯特……
你真的……死了嗎?
伊蓮娜心念電轉,手下用力,一把推開棺材蓋,露出了棺材內那具可怕的屍體和頭顱。
她定定看著這張可笑的臉,伸手就要將頭顱捧起,將這張臉擦淨。
但就在這一刻,一個聲音冷不丁在她身後響起:
“你為什麼沒有動手?”
驀然間,伊蓮娜後背躥上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