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雷的聲音輕松,像是敘說別人的故事,可他注視易文君的目光卻越發深越發亮,就像是被火淬燒過的刀鋒一點點磨開刃,折射出尖刻的光。
易文君其實能夠感受到,這一刻的紮克雷望著她,是因為他正在等待、甚至期待她的某個答案,就像是在脫衣舞男俱樂部的後臺時,如果沒有維爾瑪的出聲打斷,安東尼奧輝也一定會向她告白。
對,易文君是沒談過戀愛,但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感受不到別人對她是什麼心情、有什麼期待?
但易文君我行我素慣了,就連現實中也不關心別人的心情別人的期待,更何況是遊戲裡的npc。
因此這時,易文君只覺得這npc廢話一籮筐:她都快狗帶了這人怎麼還在這裡抒情,還有完沒完了?!
易文君心中不耐,不想繼續耽誤時間,一把抓住紮克雷的衣領,厲聲質問:“我問你——安東尼奧呢?”
紮克雷目光閃動,那雙黑亮的眼瞳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有瞬間像是折射出某種水光。
但那水光只是一晃而過,很快,紮克雷露出惡劣的笑,將衣領上易文君的手指一根根拉開。
“看啊,看啊,安潔莉卡,每一次你都是這樣。”紮克雷搖頭,聲音譏誚,“先是莫妮卡,再是安東尼奧,每一次你看著我時,眼裡卻都在看著別人——可笑,太可笑了,安潔莉卡,傲慢的安潔莉卡,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看不出你的隱瞞?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看我還是在看另一個人?”
紮克雷聲音越發平靜,笑容越發惡劣。
“你跟我說,在我將你送上戰場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的戀人了?戀人?別開玩笑了,安潔莉卡,我們什麼時候當過戀人?還是說你什麼時候將我當過戀人?對於你來說,我難道不一直都是撫慰你內心愧疚、是你為了莫妮卡的死而贖罪的工具嗎?對工具談愛情,這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易文君:“……”
什麼玩意兒,這人怎麼也知道這件事?!
當年的內情,就連兩人身邊的維爾瑪和崔西夫人都渾然不知,可這對兄弟怎麼一個比一個清楚?
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沒等易文君想明白,紮克雷又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是的,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安潔莉卡,我說過的——我再也不會給任何人將我踩在腳下的機會。任何人都不行,安東尼奧不行,你也不行。”
易文君回神,越發抓狂:所以說安東尼奧呢?!
他到底死了還是沒死?
馬上要開下週目了你就不能幹脆點嗎?
易文君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想要從紮克雷口中逼問出答案。
但她意志的掙紮只是徒勞無功,她的身體已經再也支撐不住,就這樣徹底倒伏下去。
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
最後的最後,朦朧的火光中,易文君聽到紮克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近乎惡意:
“安東尼奧已經死了。”他笑聲嘲諷,“但我可以肯定,你們絕不會有在地獄相見的機會。”
哦,死了啊。
那行,你記著,是兄弟下週目再來砍你。
易文君終於安心,放鬆下去,閉上眼,任由自己沉入無邊黑暗。
黑暗中,熟悉的似夢似醒感襲來,易文君發現自己此刻的狀態頗為奇怪,並不像是退出遊戲時的感覺。
而很快的,易文君感到意識下落,重歸體內。她驀然睜眼,視線聚焦,發現自己正側躺在濕冷的石磚上,眼前的則是一扇冰冷的鐵牢大門。
易文君心中一震,翻身坐起,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身上熟悉的衣服,震驚的問號在這一刻飄滿了腦袋。
等等?
原來她沒死啊?!
這一週目竟然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