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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濃煙散過,穆初看著一身海棠雲紋百褶裙的姜姝琳走來,面色含笑看著她,穆初痴傻望著她,輕聲喚道:“琳兒。”
看著她款款而來,穆初一臉笑意,張開雙手正準備抱著她,卻看見她穿過他的身體,頓時驚覺了,目光呆愣看著自己的手,衣裙拂過他的手心,卻又滑落。穆初回首望著她,朝背後的另一個他而去。
“阿初。”姜姝琳看著面前的俊秀男子,溫婉叫著,穆初看著她拉過那人的手,走到一處亭子,將手中的食盒開啟,取出食盒裡的點心,一一擺在桌上。
穆初走近看著她,目光最終落在石桌上,翠玉豆糕,椰子盞,馬蹄糕,全都是他喜歡吃的。穆初看著她拿出食筷,夾了一塊金黃色的椰子盞,給他。
另一個穆初微微一笑,含著姜姝琳夾起的椰子盞,眸中帶著碎碎暖意。雙手拉她坐下,給她講著軍營裡瑣碎事,逗的姜姝琳開懷大笑。
穆初看著他們二人絮叨著,眼眶裡眼淚打著轉,手指顫動著捏起了盤中的椰子盞,放在嘴裡,咀嚼著,剛開始慢慢吃著,後來大口大口嚥著,眼角的淚水滑落和糕屑融合了一起。
“對了,阿初,我給你帶來了東西。”穆初看著姜姝琳對他說著,起身從衣袖裡取出一枚紅線掛著的明黃色符紙,回眸看著他,輕笑著:“這是我從
靈隱寺給你求得護身符,已經讓法師給它開過光,我不在身邊,讓它替我好好保護你。”
穆初看著她給自己帶上,不自覺摸著頸間護身符,頓時一頓,悽苦笑著,那護身符在那次打仗中,敵人一劍刺來,從符紙穿過心間,她他眼睜睜看著明黃色的護身符被他溫熱的殷紅血給浸透,變得軟化起來,最後他一腳踢開那人,握著那半截護身符最後被亂箭穿心。
然後又是一束白光閃過,縹緲虛幻,那些石凳,石桌都在白光中漸漸淡去,穆初看著他們二人的身形也慢慢淡去,變得透明起來。
“混賬東西!”突然一聲怒罵道,然後聽到一聲輕響,穆初回身看著一身白色衣衫姜姝琳跪在地上,捂著半張臉,目含淚光帶著恨意,一身倔強看著現在她面前的人。
穆初跑過去,半跪在地,抬手摸著剛剛被打過的臉,心疼看著她,喚著“琳兒”,手再次穿過姜姝琳的臉,看著她眼淚滑落,穆初覺得心口一痛,只有不斷撫摸著,試圖緩解著他心中的痛意。
“爹,你為什麼這麼做,他們穆家礙著我們什麼呢,為什麼!為什麼!”姜姝琳看著一臉慍色的父親姜寒,聲聲斥責著,癱軟在地,一聲一聲質問著,眼角的淚水滴滴滑落在地。
明明當初穆初答應她的,這次打完仗後,回來提親,父親他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為什麼她的親生父親要破滅她的夢,為什麼要陷害穆家,為什麼要害死穆初,那是她的阿初啊。
穆初呆愣看著地上散落的一踏踏書信,引入眼簾的一張就是:穆家軍隊已經按計劃行事,全軍覆滅
“琳兒。”穆初緊抱著姜姝琳,大手摸著她的頭發,安慰著,聲聲喚道。書信上的字,他在熟悉不過,他沒有想到這裡面居然有姜伯父的手筆。
穆初苦笑著,恐怕他父親和哥哥至死都不知道他們是被誰所殺的。
頓時懷裡又是一陣青煙,穆初看著懷裡的姜姝琳消失,起身,呆望著四周,一片漆黑不見人影。
“我說,你確定他倆見到面?”季白剝了一根棒棒糖,順手給許嶠扔了兩個過去。看著許嶠接住了,含著糖問道。
“不知道,只能看緣分了吧。”許嶠隨口一說,目光盯著手裡的棒棒糖,想著自己要是吃了她給的糖,四哥會不會打死自己啊。
“那那個瘋和尚找我要東西,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季白扳過椅子,坐下來,看著許嶠,問著。
她一直沒想明白,那個女鬼新娘和瘋和尚一直唸叨著將東西還給他,她手裡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啊怎麼一個個都讓她把東西交出來。
那神情都不像是作假,可轉眼一想,她也沒東西,除了畫筆,畫紙,顏料,還有其他的,沒有啥了。
“想知道啊?”許嶠挑眉看著季白凝重冥想著,一臉壞笑道,神色一凝,她該不會是想起來什麼了吧。
“廢話,知道快說。”季白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她要是知道他們找的什麼東西,她還需要問他啊。
“阿初,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穆家,對不起穆伯父。”穆初再次找到姜姝琳的時候,看她跪在石碑前,不停叩首著,說些什麼,額上一片血烏。
穆初看著她烏紫的額頭,蠕動著嘴唇,一言不語看著她。他抓著她的肩膀,穿過她的身軀,看著她,眼淚再次落下。
場景一轉來到了姜姝琳成親那日,穆初看著一身喜服的她,看著她穿上那件霞帔,抹上紅脂,格外的美豔,眼中的淚和著脂粉滑落,嘴角噙著笑意,看著她偷偷將自己的排位抱著,不停婆裟著。
穆初咬了咬唇,指尖發顫,親眼目送她上了花轎,聽著司儀主持著,穆初顫慄著。看著她一把掀開鴛鴦蓋頭,冷笑著,怨恨的目光掃視了大堂所有人,然後垂眸看著手中的排位,決絕的目光,然後抱著排位撞在喜柱上。
頓時一黑,原本熱熱鬧鬧的喜堂只有他們二人,穆初癱坐在地上,靜靜看著地上躺著琳兒,眸中帶淚,大笑著,笑聲悽苦,吞噬著苦澀的淚水。
“琳兒,琳兒……”穆初衣冠散亂,爬過去,看著一身喜服她倒在地上,一聲聲喚著,撐起手,將姜姝琳抱在懷裡,嘴唇發抖,眼眶微紅著。理了理散亂的發絲,用衣袖擦了擦姜姝琳嘴角的血跡,鮮血染紅了姜姝琳的面龐。
穆初緊抱著姜姝琳的手都在顫動著,然後用勁抱著她,彷彿要把她揉緊自己的身體裡,合二為一。
看著她僵硬的身體,穆初一聲聲壓抑喚著懷裡人,眼淚如同斷了線一般,一顆顆打在沾滿塵土的傷口處,渲染著,化為了一朵朵鮮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