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如常地嘲諷過後,她彎腰穿靴子,指尖微微發顫。衣料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響此起彼伏,套上大衣,拿錢包的手被按住,手腕被他捏的生疼。
江冶沉聲道:“去哪?”
“買煙。”
不過是個晃頭,真實原因是她不想在和他在一間屋子裡待下去了。她裹著衣服走在淩晨的大街上,江冶就不聲不響地跟在她後頭。
這場面若是放進懸疑電影裡,乍一看還挺驚悚的。餘妍在超市門口點上一支煙,跺了跺高跟鞋,沒有回酒店而是繼續往前走。
這片區域的治安相較其他地區可以說是非常好,然而還是有幾個零散的流浪漢鋪著報紙在地上呼呼大睡。
“你在發什麼神經,還打算去哪?這裡沒你想象的那麼安全。”
除了繁華的市中心,黑夜在某些地區的街頭亂逛安全系數就有點像買彩票,雖然機率不大,但保不齊就有個醉醺醺的酒鬼走上前來,從口袋裡掏出把廉價的小手.槍呢?
餘妍冷靜下來,把煙蒂扔進公交站旁邊的垃圾桶,投降道:“江冶,好聚好散吧。能別再跟著我了嗎?”
“你現在就回酒店,我不會再來找你。”江冶意外的通情達理,難為他憋著怒意,還能好言相勸。“乖,聽話。”
餘妍給自己叫了輛優步。
得益於身後這位“保鏢”,有個推著超市購物車的流浪漢在公交車站附近左顧右盼了一陣,又推車走了。
餘妍在燈光下站得筆直,分神去瞧他,江冶正抱著手靠在她身後的路燈旁。帽衫的兜帽蓋住了上半張臉,下頜線在光影下清晰分明。分不清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想心事。
優步司機來這裡還有十來分鐘的路程,倒是有輛灰濛濛的suv在她面前緩緩停下。
車窗落下,露出張滿面酡紅的臉,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雙下巴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肥胖程度,一扇大鬍子隨嘴唇抖動,開口就是濃濃的南方口音:“……你要、要去哪裡?讓我載你一程。”
喝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說話都不利索。
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只是這副醉醺醺的模樣還敢開車屬實嚇人。餘妍收回目光,打算態度客氣地回句與你無關,江冶便直接出聲:“fuck off.”
“你說什麼?!”男人跳下了車,將手誇張地比在耳邊,方才精神不濟的雙眼現在銳利地出奇,怒氣沖沖:“再說一遍!”
“我說了,滾開。”江冶脫下了帽子,兀自冷笑,肯定道:“你聽到了。”
“你死定了,我要把你狠狠地教訓一頓!”男人將格子襯衫胡亂擼至手肘,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紋身,若要是仔細看,其中還有一個中文字“憨”,下面紋著一小排英文注釋:brave heart,勇敢的心。
江冶嘲笑地看眼他身上的紋身,挑釁道:“那就試試啊。”
“住手!”眼見兩人真要打起來,餘妍往前跨步,擋在江冶身前。
男人一把將她推開:“少擋道!”
兩人扭打在一起,男人看著胖,實際上應該說是壯實,像頭犀牛一樣,無論是力度還是抗壓能力在實戰中都很容易占上風。
江冶雖常年健身,但為了美觀都會將肌肉保持在一個特定的維度,沒有訓練得過度發達,除了身高和反應速度他不佔據任何優勢。
男人一拳打在他臉上,英挺的面龐很快就破了相,嘴角溢位血,江冶舔了口傷痕,又如一頭鬥獸般迎了上去。
起初對方還能佔到上風,慢慢的就開始體力不支了。江冶下手一拳比一拳重,打得對方滿面鮮血,看熱鬧的行人駐足而觀,不忘吹了聲口哨。
“別打了!”餘妍的聲音裡帶上哭腔,喉頭哽咽。
江冶松開雙手,瞧見自己手掌上滿是鮮血,帽衫上也濺上了許多,其中混著男人的鼻涕和口水。他嫌惡地脫掉帽衫,坐在了路邊上,用衣服的反面一遍又一遍擦拭著手上的鮮血。
洛城警局的出警速度很快,警笛聲由遠至近。見到穿制服的人,原本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罵著孃的男人瞬間又來了精神:“我對天發誓,我只是想載這娘們兒一程!是這狗娘養的先找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