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是倒好的兩杯波旁威士忌。
姐姐,我不喝酒。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江冶飄飄然地捧起六角酒杯,酒體上倒映餘妍精緻的面龐,曖昧氤氳。
她端起自己的那杯,流盼生輝,一口一口抿下,酒液濕潤唇鋒,目光是冷的,卻蝕骨銷魂。
簡直是酷刑。江冶不敢再看她了。
他開始害怕,怕自己像個野獸一樣把持不住,又想趕緊奪路而逃。
說到底,初出茅廬的小子在一個見慣風月,沉浸大染缸還能保全自身的女人面前,根本不夠看。
餘妍看到他稍稍轉紅的耳垂,大致知道他腦子裡裝的是什麼,無非是些廢料。
她依在沙發上,不慌不忙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腿交疊,小腿微翹,正欲開口說話,坐在對面的江冶把酒杯擱置,迅速欺過身來。
“膝蓋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疼嗎?”他半跪在地上,大手牢牢覆蓋在她小腿處,一副想扳正仔細瞧疤痕又怕弄疼她的樣子,嘴上輕輕吹氣,哄小孩的語氣:“不疼不疼。”
話音甫落,胸口驟沉。
高跟鞋抵在他胸口,江冶不得不僵著背往後微仰。餘妍面色冰冷:“叫你過來了嗎?回去。”
命令一般,毫不客氣。
江冶還真的像條狗一樣乖乖坐了回去。高定西裝上有道淺印子,他想的卻是幫她把鞋底擦幹淨了,也好。
事後回想起來,江冶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
酒杯定在玻璃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音響。
餘妍雙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問他:“江冶,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幾口黃湯下肚,大腦思維發散。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江冶口幹舌燥,心虛地挪開眼:“沒有的事。”
“那你又是拉我出去玩,又是送我幾百萬的裙子,老纏著我。你要說對我沒別的想法,你自己信嗎?”
江冶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霎時間沉默住,大拇指不安地轉動戒指。
餘妍看到他這幅反應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既然還是個半大孩子,接下來的事就很好拿捏。嚇一嚇,勸一勸,把小年輕這些稀裡糊塗的想法打散就行,江冶沒什麼心計。
“怎麼不說話了?其實我很羨慕你。年紀輕,家境好,想做什麼都可以勇往直前,永遠有家人為你兜底。昨天看你以前參加比賽的影片,那時候你幾歲來著……?”
“十八歲。”江冶能猜到她說的哪場比賽,躊躇後接上她的話。
“是啊,十八歲就有錢玩得起賽車,還輕松拿個冠軍,老天爺的幸運兒。大學了,放著常春藤名校不讀,出道當明星。別人會說,多可惜啊。有什麼可惜的?這種機會對你的家世來說是易如反掌的事吧?”
她嘴上說的是羨慕,字裡行間的卻是譏諷。江冶默默無言,眼神逐漸清明。
她並不喜歡自己,他感受到了,可能還有點討厭。
如果對方是個男人,江冶會說他嫉妒心作祟,可如果是餘妍,他只會覺得是自己不堪。
說到一半,她語氣停頓,展露笑顏:“我知道。像你這樣的男生,什麼型別的女孩子沒擁有過?心血來潮,想玩點新鮮的愛情遊戲,就撒謊說是粉絲,假意接近——”
“我沒有。”他再也聽不下去。
直截了當地打斷她,前所未有的認真,“我沒有撒謊,也沒有擁有過其他女孩,更不是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