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虎愕然問,“那你還要去南門?”
桓林笑了笑說,“他不會放我離去,但會賣我一個人情,放你們離去。”
桓林在心裡已打過了小算盤,李多祚是典型的軍人作風,更受過自己過命的恩惠,私縱自己離去肯定是不用指望,但放柴虎、芷茗出城還了這個人情,還是有把握的。至不濟,李多祚就捉了自己,柴虎、芷茗肯定是平安的。落在李多祚手中,總好過落在丘神績的手中。
北門是此路不通,桓林已走投無路,不得不去南門找李多祚進行這一場豪賭,碰一碰運氣。
柴虎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見桓林已定了主意,便當機立斷的拍板,“好,我們就去南門碰碰運氣!”
三人到了南門的偏僻處,找了一家茶肆坐了,桓林雖是通緝要犯,茶肆門口就掛著他的畫像。
但此刻的桓林是和在郿縣能橫著走的柴虎同行,茶肆老闆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為了些些賞錢去得罪柴虎這只猛虎,只敢躲在櫃臺後,不時的偷瞥著三人。
桓林問茶肆老闆借來紙筆,還有一小張宣紙,在宣紙上寫下了‘公主,瀆職’四個字。這四個字已足以令李多祚知曉送信之人就是他桓林,若不幸被他人看到,還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找來一個門口的流民,塞了一百文,令他將紙條親自交給李多祚,帶著李多祚來茶肆後,再給一百文賞錢。
流民去了後,桓林安排柴虎、芷茗躲在包房裡,若李多祚不念人情,直接翻臉捉人,至少柴虎二人能從後院偷偷的離開。
過了一刻鐘,李多祚單刀赴會的身影出現在茶肆,身著軍服,手持橫刀,嚇得茶肆老闆早已逃之夭夭。
桓林見他獨自前來,便知這一把又賭對了,至少李多祚沒有捉拿自己的意圖,哈哈一笑,起身說,“李備身,快快坐下喝一盞熱茶!”
李多祚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盯著桓林,面無神色的說,“桓林,你好大的膽子,敢勾結張大安一黨。”
此刻桓林的命運全在李多祚一念之間,再不由桓林把握,只能硬著頭皮辯解說,“李備身,你當知桓林絕未勾結張大安一黨,桓林無罪!”
李多祚仍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冷哼說,“天後說你有罪便有罪!丘神績已下了格殺令,捉到你就地處決,絕不會令你活著回到洛陽。”
桓林猛地一驚,丘神績執行的也是天後的旨意,說到底,不是丘神績要他死,而是天後要他死。洛陽出了什麼變故?高高在上的天後會對他一個遠在天邊的芝麻小官下格殺令?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今日縱然僥幸的逃出了郿縣,只是暫時保住了性命,還能去哪?去長安,洛陽?逃到天邊,他都是逃犯。
桓林只覺前路是一片渺茫,不見半分光亮,他孃的,穿回這大唐沒風風光光的混個什麼王爺來當當,還平白無故的成了全國的通緝犯。
他的腦海一片茫然,苦澀的說,“李備身,人之將死,你總該給我一個說法,桓林究竟犯了何罪,非死不可!”
他說話的語氣大是不忿,更是對命運不公的質問。
李多祚瞧著他的目光由冷峻轉為憐憫,良久,終是嘆聲說,“明裡的罪名就是你勾結張大安,但宮裡傳出的訊息是,天後殺你是與太平公主有關。”
桓林的心兒已沉到了谷底,桓家諸人的擔心終於成了現實,是太平公主回去向武則天告狀了。
這個太平公主,稍有不順她的心意,便翻臉無情,心狠手辣的趕盡殺絕!
桓林暗捏拳頭,暗罵自己混帳,明明有先知先覺,知道歷史上的太平公主就是個、毒婦,還一時鬼迷心竅與她交往。原來死路不是天後給的,是他自找的。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話說?他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才能稍稍減輕悔恨。
李多祚捏著他的手臂,與他對視一會,緩緩的說,“桓林,我出發前,王將軍有句話要轉告。你如今有兩條路走,一是避開丘神績領的金吾衛,由我的千牛衛秘密押你回洛陽,再想法子向天後和公主認罪,盼天後、公主能收回成命。”
回洛陽?他要死也不會去洛陽死,萬一天後不肯收回成命,不僅擅作主張的王孝傑、李多祚或許會受到懲處,更可能將禍水引到大兄桓彥範身上,桓彥範若再有事,誰來護著桓家和芷茗?
再者,他現在恨不得將冷酷無情的太平公主一把給掐死,還能回去向她求情認罪?
士可殺,不可辱,寧死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