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我?我到底犯了什麼事值得金吾衛出馬?”
桓林一時不及細想來龍去脈,眼前之禍,已事關皇宮禁軍,桓林是死是活已命在他人之手,再將桓家和柴虎眾人牽涉入內,非但於事無補,更是害這些人一同送命,便對柴虎說,“柴老大,你還是快回如意坊,關門閉戶,與我撇清關系。”
柴虎知曉他的心思,拍了拍胸口說,“老林,我們是兄弟,我也不與你打官腔,明面上,如意坊不能牽涉此事,但我會留幾個護衛在仁義坊,隨時聽候你的調遣,若是有用得上我老柴的地方,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桓林感激他的重義,關鍵時刻,行事毫不含糊,仗義相助,“好!拜託!”
又一個護衛來報,“老大,金吾衛從西街殺奔桓府來了,一刻鐘內必到。”
柴虎知事情緊急,不再拖泥帶水,與護衛飛奔而去。
桓林叫過劉幽求說,“大管家,立刻關門閉府,以防有人趁火打劫。”
劉幽求說,“家主你呢?”
他桓林既沒謀反,也沒反抗天後,充其量不過是被張大安一案殃及池魚,以裴炎在朝中的勢力,天後當不至於非得將桓家都趕盡殺絕。
桓林當機立斷,沉聲說,“大管家,我會出府去躲一躲,此事已牽涉皇宮禁衛,他們要捉的人是我,桓家絕不能來趟混水,立刻關府閉門!大管家,桓府的平安,就交給你和柴老闆了。”
芷茗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幾乎要哭出聲來,“小郎君,這麼多官兵,你能躲哪?”
桓林暗嘆著,他縱是難逃,也不令他的女人一同上路,在她嘴唇輕輕一吻,“我絕不會有事,乖乖的呆在桓府!”
芷茗撲入他懷裡,大哭說,“小郎君,我要和你一起,生死都在一起,不要將我一人留在桓府!”
她說得堅決而一往無前,桓林感激的將她摟入懷中,在她額頭吻了吻,柔聲說,“好,好,我不會扔下你,我們一起走!”
桓林決意帶著芷茗離開,劉幽求當機立斷的入了府,桓府的府門隨之關上。
他帶著芷茗避開了金吾衛殺來的西街,轉向東街街頭躲避,剛走到街口,便見到大隊的金吾衛已殺到桓家門口,將桓府大門重重包圍。
桓林思來想去,眼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仁義坊了,那裡既有柴虎的接應,更是秘密的基地,除了極少數人,根本沒人知曉仁義坊和他桓林的關系。
他帶了芷茗一路疾奔到了仁義坊,仁義坊門口已聚集了數百上千的流民,正等著正午的施粥。
桓林與芷茗擠進了大堂,柴虎安排的幾個接應護衛也趕到了。
他將芷茗安頓在仁義坊,暫時沒了後顧之憂,但仁義坊也不是久待之地,該怎麼逃出郿縣縣城呢?
桓林決定先去城裡查清發生什麼事,吳老六或許是唯一知曉內情的自己人。
他換下錦衣,換上流民的麻衣,轉過兩條街,躲在民房後,望著成群結隊的軍士,明晃晃的盔甲和陌刀,耀武揚威似的行在大街,大街上的行人是避之不及。
當先一人,身著盔甲戎裝,長得還算威武,但面目間卻透著一股子陰狠勁。
那人騎著大馬,揮舞著馬鞭,揚鞭作勢,沖著圍觀的平民朗聲道:“知不知我是誰?我是左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奉命前來捉拿罔顧國法、勾結張大安一黨的賊人桓林。是為保郿縣縣一方的平安,是施恩澤於民。”
他趾高氣昂的訓斥著,見平民對他的呼喝反應淡漠,大感無趣,取過聖旨,喝道:“聖諭到!還不跪拜接旨?”
圍觀的平民在金吾衛軍士的驅使下,無奈的跪地接旨,三呼萬歲。
眾人的卑躬屈膝和服從,令丘神績的虛榮得到極大滿足,開始在馬背上朗朗的念著聖旨,郿縣官員,縣令孫博之和縣尉桓林,勾結張大安、張崇一黨,其罪滔天!提供線索者,賞金一千貫;活捉者,賞金五千貫!”
丘神績的得意忘形,終是使桓林摸清了眼下的狀況。
郿縣縣衙的人已牽涉入張大安、張崇一案,連小心翼翼、行事謹慎的孫博之都已被捕。他桓林也是指名被捉的人,政治鬥爭的殘酷令他是不寒而凜。
清晨還是陽光明媚,權錢在手。半個時辰不到,狂風暴雨突然來襲,將他擁有的一切都盡數摧毀。
世事無常,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