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林再安慰桓老夫人幾句,便要告辭,目光掠過一邊默不作聲的薛鶯,欲舍難離。
桓老夫人將兩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咳嗽著說,“鶯兒,你去給端藥水來;林兒,你公務繁忙,若是無事,便退了吧!”
桓林稍稍一愣,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忙與薛鶯一起出了寢居。
兩人默不作聲的並肩走出一截,薛鶯仍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神情。
桓林忍不住問,“鶯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薛鶯淡淡的說,“沒見到你之前,兩年時間不都這麼過來的,有什麼委屈?”
桓林在她這裡碰了個軟釘子,忙去捉著她的手兒握在掌心,“鶯兒,我日日都想與你在一起。”
薛鶯輕輕掙脫了他的手,冷冰冰的望著他說,“你怕是日日和縣令家的孫秀兒在一起吧!”
桓林微微一怔,想起那日與孫秀兒的交心,莫非傳到薛鶯耳裡,怎麼可能?
薛鶯怔怔的望著他,,粉臉兒露出一抹慘笑,自言自語的說,“桓林,你還在騙我?桓家行過問名之禮,已向孫家下了兩萬貫的聘禮,你該怎麼解釋?”
桓林愣在當場,桓家向孫家已下聘禮了?這些事他真的是被蒙在鼓裡,忙摟著她的嬌軀,湊近她耳邊說,“鶯兒,你信我,我立刻去和孫縣令說清楚,回絕了這門婚約。”
薛鶯不生氣,也不掙紮,任由他摟著,花容波瀾不驚的說,“桓林,你認為此時此刻,我還會信你的花言巧語?你若真心要回絕這門婚事,這一個多月來早就回絕了,何須此刻在我面前來做出承諾?”
桓林雙臂死死摟著她,神情激動的說,“鶯兒,你信我,我不會負你。”
薛鶯轉過嬌軀,凝視著桓林的雙眸裡盡是期盼,“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帶我離開桓家,我們去長安投奔英王,韋環,桓家的事再與我們無關。”
眼下桓老夫人病重在身,桓家更是面臨李賢隨時可能到來的報複,無論是對老夫人的孝道,還是對桓家的信義,現在都不能抽身而退。
桓林嘆聲說,“我答應過老夫人要辦一場無遮大會祈福,等無遮大會後,我們就離開。”
薛鶯冷冷的望著他說,“桓林,你還在騙我,無遮大會後你真的會離開?到現在你還不願和我說一句心裡話?”
桓林被她看穿了心思,愣了愣,支吾著說,“鶯兒,我的想法是至少要等李賢倒臺,桓家平安了,我們才能離開。”
“等李賢倒臺?哈哈哈哈!”
薛鶯掩嘴輕笑不止,“桓林,你真當我是傻子嗎?要一年,兩年,三年,十年?萬一李賢就是不倒,還當了大唐皇帝呢?”
桓林是知曉歷史程序的,李賢,最遲一年後就會被廢,忙說,“一年,一年之後李賢就會完蛋!”
薛鶯猶自笑個不止,“桓林,你是神仙,能算到李賢一年內就會完蛋?!”
她雖然在笑,笑聲中卻透著令人心寒的味兒,桓林不能自爆穿越者的身份,只能頹然說,“鶯兒......”
“夠了!”
薛鶯突然止了笑,嘴角揚起一絲冷漠至極的神情,一雙玉手撐著他的胸口,慢慢的掙開了他,盈盈後退兩步與他目光對視,“桓林,你我言盡於此,我要去端藥了。”
桓林幾乎想再上前去拉著她的胳膊,卻見到她眼神中的冰冷,沒有怒火,沒有呵斥,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就是薛鶯眼下的心境。
兩人間雖只有一丈距離,卻似難以逾越的天塹,無法逾越。
桓林上前一步,便止了步,輕呼一聲,“鶯兒!”
薛鶯轉過身不再與他多說一句,邁著盈盈碎步去了,耳邊傳來薛鶯的輕吟,“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男兒重意氣,何用名利為。”
桓林雖不通詩詞,卻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薛鶯所吟詩詞裡的決絕之意,凝望著薛鶯漸漸遠去的落寞背影,淚水再忍不住劃過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