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從懷裡掏出僅有的千文開元通寶交給了劉浪,又吩咐說,“這些你拿著,去贖回牛仔。”
劉浪受寵若驚,遲疑的接過了錢袋,對孫秀兒、桓林再次謝恩,便和依雲帶著藥方去抓藥了。
桓林瞧著依雲離去的背影,暗想,要想收拾依雲和陳久年這兩條毒蛇,必須要得到孫秀兒的首肯,但眼下孫秀兒對自己的成見太深,絕不會相信自己說的任何話,只能暫時放過這兩人,先滅了桓府的桓鐵,以後有機會再來找兩人算賬。
孫秀兒上下打量了桓林一眼,落在他披散在肩的長發上,面若寒霜的說,“劉浪的事兒算是了了,還有幾百個劉浪呢?你桓家這次騙了老百姓多少錢財,五千貫?八千貫?上萬貫?”
桓林從她的眼神裡瞧出了厭惡和不屑,孫秀兒將自己晾了半天,可見是餘怒未消,今日恐怕是難以善罷甘休,只能先採取守勢,“不瞞小娘子,我桓家要對付的是折沖府,並沒有想騙百姓的錢財。”
孫秀兒望著他,眼神裡盡是冷冰冰的寒霜,“折沖府怎麼招惹你桓家?”
桓林嘆氣說,“小娘子,折沖府搶劫桓家一萬貫錢財在先,我們是被迫反擊。”
孫秀兒愕然說,“折沖府劫了一萬貫錢?什麼時候的事兒?你們桓家怎麼不報官?”
桓林凝視著她滿是錯愕的臉頰,似乎也真是不知情,“報了官,卻沒人管這事兒。”
孫秀兒側頭盯著陳久年問,“縣衙怎麼不管?”
陳久年恭敬的說,“縣令並沒得到這個訊息,是韓坤私自瞞了。”
孫秀兒輕咬貝齒,怒說,“這個韓坤,昏官,庸官!這個縣丞還想不想當了?”
她呵斥了韓坤,又盯著桓林說,“縱然是折沖府劫財在先,你們針對折沖府也就罷了,竟然還拉無數百姓下水,真是霸道得很啊!”
為了誆騙張傑、桓鐵入局,連累幾個賭徒也是無奈,桓林平日裡的花言巧語說不出口,只能拱手賠罪說,“桓家確實也有處置不周之處。”
孫秀兒冷冷的說,“這幾日都有百姓前來縣令喊冤,被如意坊追逼欠下的賭債,還不起錢就要收房、收地,收女人,你說,縣衙該怎麼處置?”
這個柴老闆,鬧出這麼大動靜,真是頂風作案,桓林暗暗埋怨,面上卻掛上了滿臉的委屈,“小娘子,如意坊是如意坊,桓家是桓家,我也管不到如意坊啊!”
孫秀兒重重的一拍案幾說,“合謀騙人的時候就柴老闆,桓兄弟的稱兄道弟,出了事兒就撇清關繫了?我不管如意坊,還是桓家,還是你們兩家都有份,我只找你這個罪魁禍首!折沖府的錢騙了就騙了,百姓的錢,你怎麼個說法?該不該賠錢呢?”
“輸錢的賭徒成百上千,全都要賠的話,這也太霸道了,難道我長了一副冤大頭的樣兒?”
桓林暗自埋怨,說到底,孫秀兒也不是為了孫傢俬利,而是為了幾個賭徒不至於家破人亡,從他內心來說,在能力範圍內,還是願意為老百姓做些實事的,面對這個孫秀兒就是再有怨氣也只能忍了,“小娘子,我認罰,認罰!那些賭徒欠如意坊的賭債,我代為償還,再私人拿出兩千貫,救濟郿縣境內,無家可歸的流民,這能否平息小娘子的怒火了呢?”
孫秀兒本來只想要桓林和如意坊免了眾賭徒欠的賭債,沒想到桓林還願意拿出兩千貫做善事,這是大大出乎她的預料,粉臉兒面色稍和,瞧著他說,“桓林,我不是在與你說笑。”
“我也沒和小娘子說笑啊!”桓林拍拍胸口,朗聲說,“我桓林一言九鼎,說兩千貫,一貫也不會少!”
孫秀兒見他說得信誓旦旦,也信了幾分,點了點頭說,“多長時日?”
桓林想了想說,“一個月。”
孫秀兒皺眉說,“太長了,半個月。”
桓林爽快的應了,“好,半月就半月。”
桓林暗自算計,柴虎的如意坊至少要賠兩千貫以上,再拿出兩千貫來做善事,這次得來的賞錢已花了個八八九九,幸虧還有從桓鐵那裡搜刮來的幾千貫,否則真是為人民服務,白打工了,唉!真是流年不利,攤上這麼個縣令千金,偏偏還事事扣著縣裡百姓的福祉,連翻臉都沒了由頭,只能自認倒黴!
孫秀兒見桓林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俏臉兒恢複了平靜,“你還不走?”
桓林回過神來,苦笑著說,“小娘子,我還沒診病。”
孫秀兒執筆在紙上疾書,滿滿的一大篇藥方,再將藥方扔給他,“去抓藥吧!”
桓林望著紙上難以辨認的字,還有滿篇的藥方,訝然問,“小娘子治病不需要望聞問切的?”
孫秀兒將筆在硯臺,淡淡的說,“你的病一目瞭然,無須望聞問切,這是治心病的藥。”
桓林愕然說,“小娘子,我的心沒病啊!”
孫秀兒俏臉盡是陰沉之色,看著他說,“你的良心病了。”
桓林知道在她心裡是坐定了紈絝子弟的名聲,哭笑不得的說,“好,好,我治,我治!但,傷風也得一起治了,身子骨才是做善事的本錢,小娘子說是不是?”
孫秀兒沒好氣的說,“看來我還少給你開了一味啞藥,該令你這張嘴再說不出話才好!小小的傷風,回去烤烤火,用暖被一裹,不就成了?過幾天好不了再來吧!依雲,送客了!”
依雲應了聲,嬌聲說,“是,主人!”
她已在開口送人,桓林臉皮再厚也不能呆下去,起身自我解嘲的一笑,卻被依雲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桓林,請啦!”
這個小丫頭的心思再清楚不過,巴不得立刻送走桓林這個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