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坤也不推辭,呵呵一笑,“柴老闆這麼客氣,那我卻之不恭了!”
柴虎的目光落在和韓坤一起前來的孫秀兒身上,“小娘子,令尊孫縣令呢?”
孫秀兒學著男兒沖柴虎行了一個拱手禮,“我父親正在鄉下教化村民,令我也來觀摩觀摩。”
柴虎哈哈大笑說,“久聞郿縣民諺有雲,郿縣城裡三朵花,北如意南縣衙,還有一朵在桓家。今天三朵最美麗的花兒來了兩朵兒,我老柴真是眼福不淺啊!”
孫秀兒被他恭維,卻不見一絲喜色,“柴老闆,你不知道律令是禁賭的嗎?如意坊聚眾賭博,按律應該抄沒家産,流放三千裡。”
柴虎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他身為大老爺們不能與女子鬥嘴,低頭咳嗽一聲。
包廂裡陷入難堪的沉默,桓林出來活躍氣氛,打個哈哈說,“我看郿縣應該四朵花才是,至少要再算上個芷茗,哈!”
芷茗瞪了他一眼說,“桓林,我怎麼能與少夫人,孫家小娘子比?”
韓坤微微點頭說,“少夫人麾下果真是人才出眾,老夫羨慕啊!”
薛鶯輕笑一聲,正要接話,孫秀兒已冷冷的盯著薛鶯說,“少夫人,桓家確實是人才出眾,否則也搞不出這麼大的賭局,但,如果鬧出什麼傷亡,桓家願意擔這個責?”
薛鶯一愣,孫秀兒這麼不留情面的呵斥,令桓家一方也下不來臺。
見孫秀兒又調轉槍頭來挑釁薛鶯,桓林忙出來替薛鶯擋槍,“小娘子,這賭局真跟我家少夫人無關,是桓林不知道天高地厚出的主意,願聆聽小娘子教誨。”
孫秀兒見到桓林就是一肚子火氣,對他也就不再客氣,狠狠的瞪著他,“桓林,上次讓你僥幸脫罪,今次你又敢聚眾豪賭。我告訴你,今日無論你桓家是輸是贏,我必拿你問罪!”
“聚眾豪賭,總比雙方火併,丟下幾十上百條人命代價更低。”
桓林暗暗嘀咕,既好色又好賭,還是個坑蒙拐騙的潑皮無賴,看來在孫秀兒心中的形象是永遠也洗刷不清了,他直直瞧著孫秀兒,美是真的美,一顰一怒都是勾人心絃,恨不得將她摟入懷中恣意愛憐,但就是脾氣太差,這種母夜叉還是少惹為妙。
韓坤又出來圓場,“秀兒,我多說一句,你也別嫌我倚老賣老,這賭、嫖二事,古已有之,禁之不絕,堵不如疏,因勢利導,因勢利導嘛!”
孫秀兒沒好氣的瞧著韓坤說,“叛亂造反也是古已有之,禁之不絕,韓縣丞是否也視若不見,甚至還樂在其中?”
她一開口就是上綱上線,韓坤嚇得老臉沒了血色,忙搖手說,“這不能相提並論,不能相提並論!”
孫秀兒朗朗的說,“我父親蒙天皇、天後委以一縣的父母官,我不知什麼是古已有之,只知有律不依,政令必亂,而朝廷官員食君祿,擔君憂,更應該以身作則。韓縣丞,你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韓坤被她一通搶白,愣在當場,尷尬的幹笑了幾聲,“好,好,秀兒說的是,今日我要回府閉門思過。”
桓林目瞪口呆的看著不近人情,四處樹敵的孫秀兒,正直是真的正直,品性是真沒得說,就是不知變通,三言兩語就將在場的黑社會老大、名門權貴、老官僚全得罪了。
包廂裡的氣氛一變,眾人都有意無意的不再與孫秀兒說話,紛紛交頭接耳,談笑風生。
被眾人無形孤立的孫秀兒,只能氣鼓鼓的坐到給孫縣令預留的位上,形單影只,孤單無援。
在官場、社會這個大染缸裡,清官註定要充當社會潛規則的破壞者,是眾人的眼中刺,四面楚歌,寂寞孤獨。但正因為如此,清官才更令桓林由衷的敬佩,比如海瑞,也比如眼前的孫秀兒。
桓林雖然與她立場不同,雖屢次被她呵斥,但仍是對她這場一個人的戰鬥生出陣陣的憐憫,湊到她跟前,沒話找話的說,“小娘子,這次是我考慮不周,賭局過後,我願到孫府向小娘子負荊請罪。”
孫秀兒厭惡的瞥過他一眼,冷冷的說,“好啊!我等著你來賠罪,你給我約個時日。”
桓林一愣,他所說的賠罪雲雲,也就是應酬的套話而已,沒想到孫秀兒還認了真,正想走近幾步再做解釋,卻被護衛孫秀兒的陳久年給攔了下來,“退後!”
桓林瞥了一眼衙役陳久年,進退都不是。
“咚咚咚!”
馮小寶敲了敲門,便推門進了,沖桓林招招手。
“我先失陪一會,哈!”
桓林忙趁機找了個臺階下了,拉著柴虎出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