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崇德支支吾吾的說,“見過。”
沉香舉止溫柔的坐在胡椅上,一雙勾人心魄的秀眸直直打量著他,責問的語調雖是輕柔,但語氣卻是令人陡生寒意,“霍惜玉很美,是麼?”
駱崇德點了點頭說,“美。”
沉香的纖纖玉手放在案幾上,緩緩的說,“風吹仙袂飄飄舉,雨潤桃花嬌嬌滴,當真是好詩。但,我卻最煩聽到霍惜玉這個名兒!”
駱崇德一個讀書人,全無應變的能力,頭都不敢抬一下,“在下在如意坊失禮,還請寬宏大量。”
沉香盈盈起身,到了他身前,目光由上而下的掠過,“你文采極佳,當是書香門第。”
駱崇德避開她冷然的目光,拱手說,“家父官任長安縣主簿駱賓王。”
桓林一愣,原來駱崇德之父是歷史名人,七歲便做詩的駱賓王,有其父便有其子,難怪駱崇德也是文采斐然。
沉香冷然說,“這人我聽過,因貪汙錢財入獄的大才子!”
她對駱賓王全無敬意,更語帶譏諷,駱崇德臉色一沉,終是昂然抬了頭,“家父乃受人誣陷,若有貪錢,駱家也不會像眼下清貧如洗,為尊者諱……”
他念唸叨叨個不停,沉香不耐煩打斷他的話,“貪了髒還算什麼尊者?”
駱崇德被她激怒,傲氣陡生,一改先前的溫文爾雅,厲聲反駁,“你一個青樓賣笑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妄議朝廷官員?”
沉香的秀眸厲芒閃過,沉聲說道,“打五十鞭,再轟出如意坊。”
她話音剛落,便有四名護衛將駱崇德拽到案幾上,死扣著四肢,令他動憚不得。一個護衛抽出一根短鞭,看來是動真格的了。
桓林腦子裡已浮現出一個接近沉香的點子,只要能和沉香搭上線,何愁沒有財路?
他徑直往駱崇德那方走去,推開兩名前來阻擋的護衛,到了沉香、駱崇德跟前,“小娘子生得貌美如花,卻是蛇蠍心腸,動輒打人鞭子。”
桓林路見不平一聲吼,頓時引得全場百號人的目光都集中他身上,紛紛議論著這膽敢在如意坊強出頭的人。
三名護衛抽刀近前攔著他,短刀也架在脖子上,鋒利的刀刃挨著肌膚,一陣冰涼的感覺直透心底。
沉香漠然的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一雙秀眸直直盯著案幾,“你是誰?”
眾目睽睽,桓林不敢自報家門,若傳到桓府去,那還得了?便說,“區區賤名,小娘子之前定是沒聽過;此刻說了,小娘子也不會記在心裡,何須多此一舉。”
他全不怯場,沉香冷哼一聲,“你來做什麼?”
桓林也不拐彎抹角,直直的說,“替駱崇德求情。”
沉香掏出絲巾手絹,拭了拭俏臉滲出的香汗,“這些臭男人呆的地方真是熱死了,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情?”
桓林嘴角揚起笑意,朗聲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三歲小兒也能做,還須什麼資格?”
他一再直沖沖的,“原來是來如意坊逞威風來著,你不怕將你與他一同懲治,以儆效尤?”
她將如意坊三字念得很重,算是最後一次警告桓林莫來多管閑事,自找麻煩。
桓林對她的威脅恍若不聞,自顧自的說著,“小娘子在長安花魁會上輸給了霍惜玉,那是全天下眾人皆知,豈是處治一個駱崇德,就能掩人耳目的?小娘子是自欺欺人,還是掩耳盜鈴。”
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沖沖的去招惹沉香的痛處,沉香厲聲說,“來人!將這人也一併打了。”
兩名護衛如狼似虎的上前,押著桓林的雙手,便往案幾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