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叢點頭,指著不遠處:“我就是照著那裡畫的。”
是她微觀生態瓶,錯落有致地擺放在架子上,其中深綠淺綠一片,就是沒有奶綠,更沒有五光十色的花簇。
跟畫上大片大片盛開的花朵可以說是毫不相幹。
江簇簇毫不猶豫地給女兒呱唧呱唧:“整挺好,叢叢的想象力非常豐富,能從微觀生態想到外星世界。”
師漱漱緊接著跟上:“而且這畫面也很漂亮,很……”
她卡了殼,腦子裡飛速掠過各類詞語,偏偏覺得詞不達意。
一旁的方暮補上:“充滿活力,並且很新鮮。”
叢叢被媽媽和兩個姨姨一起誇獎,笑得見牙不見眼,卻矜持道:“但我還有很多不足,會繼續努力的。”
等課程結束,叢叢的美術老師湊到江簇簇身邊,臉色有些為難。
兩個沉迷技術無法自拔的人已經感受不到外界的風雨,叢叢下了課,開始近距離研究她的花花草草。
江簇簇看著她,問:“尚老師有話要說?”
“其實這一趟,是黎湯讓我來的。”尚德明看著江簇簇,眼神有些奇怪。
江簇簇不明所以,跟兩個人交代了一聲,就帶著尚德明往花房外走。
“黎湯是問堂妹,她聽說你們在查尚家的事,託我來給你捎個話。”尚德明知道她擔憂什麼,解釋道,“一切純屬巧合,我們家已經在林城定居多年,但我比黎湯大一些,有些事情可能會比你們調查來的更清楚。”
這位老師也是餘遄親自找來的,江簇簇倒是沒想到,這也能跟黎湯扯上關系。
黎湯原本不叫黎湯,應該叫尚德馨,她的父母當年在林城白手起家,連帶拉扯了尚德明的父親。
兩口子只有一個女兒,因為忙,沒打算要二胎,對待唯一的女兒自然如珠似玉。
他們尚家所在的小山村,沒人覺得把女兒當奴僕、等女兒長大後作為兒子娶媳婦的物件賣出去有什麼不對。
黎湯的父母已經盡量做到財不外露,可她父親心善,同樣也想著拉一把老家的親戚們。黎湯還有個親叔叔,老婆結婚後一舉得男,黎湯的爺爺奶奶心思頓時活泛起來。
逢年過節他們一家三口回家,勢必要聽老人的車軲轆話,明裡暗裡要求他們多多幫助弟弟一家,以後更是應該把家産都交給尚一龍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丁。
好在黎湯的父親盡管有些愚孝,有些道理還是明白的,始終沒鬆口。又一次不歡而散之後,他們一家三口在返回林城時出了車禍,一家三口只剩最小的黎湯。
當年黎湯才六歲,受了嚴重刺激後,前塵往事皆拋。家産被爺爺奶奶名正言順地奪去交給二叔,她又什麼都不記得,只當自己是他們家的親女兒,為此任勞任怨,直到現在。
江簇簇沉默著,消化了一會兒才問:“黎湯還是不記得嗎?”
尚德明搖頭:“她原本是託我來打聽你們為什麼會去村裡,如果是因為尚一龍之前做錯了事,希望你們能放他一馬。”
事情變得奇怪起來。江簇簇打量著尚德明,問:“那你呢?你來又是為了什麼?告訴我這些想做什麼?”
“黎湯原本應該人生遼闊,已經被他們毀了前半輩子,我們能幫黎湯的太少,我想來試試,你能不能幫她。”
尚德明沒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把自己的算盤說出來了。
聽得出,她是真的在為黎湯考慮。
江簇簇摸著下巴:“慷他人之慨可不是個好習慣。”
“我知道,”尚德明灑脫一笑,“但是聽黎湯的意思,尚一龍得罪你們了,我倒是希望你們能從重處罰。”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江簇簇沒給她確切的答案,謝謝倒是說得很誠懇。
跟黎湯無關,而是餘遄拿回來的訊息裡,那些難以解開的謎題似乎被補充得更完整了。
送走所有客人,江簇簇總算有功夫跟餘遄坐著好好談黎湯一家的事。
她把尚德明說過的話一股腦轉述給餘遄。
“所以,黎湯的父母有可能被葉家和黎湯的叔嬸聯手害了。”餘遄翻著眼前的資料,神情凝重道,“這案子是當年的懸案,肇事司機沒抓到,黎湯失去記憶,沒人再去追究當初的前因後果。”
“而且,”江簇簇頓了頓,“葉氏在那一年擴大規模,尚一龍父母又不停進出葉氏,每次去了之後都能拿到一筆錢,他們公司也是靠著葉氏活的。”
“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餘遄垂下眼,舒了口氣,“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無法證明咱們的想法是對的。”
兩人對視一眼,這件事似乎再次進入了死衚衕。
“十幾年前時沒有監控,連檔案都是手寫,想要找到線索難於上青天。”師漱漱翻看著他們蒐集來的資料,提出自己寶貴的意見,“我倒是覺得,可以從近年入手,我不相信他們葉氏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