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首的太子聞言神色一僵,其實當時這話說的委實有些不智,出口的瞬間永珣便已經心生悔意。然而對方這般不客氣的態度卻依舊讓他心下生惱。
他是太子,是未來的新主,對方如今再如何風光也不過區區親王罷了,竟也如此………
深吸了口氣,永珣定定地看了眼高懸在上方的金黃色匾額,片刻方才溫聲道:“倒是孤的不是了,皇叔還是快些過去吧,皇阿瑪這會兒怕是等急了。”
“孤這廂便不打擾了。”
就在這時,殿門突然大開,卻是禦前方總管親自迎了出來:“王爺您快請,陛下今早起來還唸叨著您呢!”
眼見對方被眾宮人簇擁著進殿,拐角處,永珣久久不語。倒是一旁從方才起便一直沉默著的索綽羅大人此時卻是嘆了口氣:
“昭慧親王殿下手握研究院,偏又坐擁天下萬民之心,威望比之萬歲爺來說也不差些什麼,更難得陛下如此信任,也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怪不得對方如此有底氣嗎?凝視著弘曦離開地背影,永珣心下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若說少時,永珣也是真心喜歡這個每每給他送玩具,每每有空便帶著他坐車在莊上各處撒歡的三叔。然而再大上些許,外家一朝落敗,哪怕阿瑪卻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圍繞在他周圍暗戳戳的閑言碎語依舊不少………
再後來他才明白,歸根究底不過因著郭羅瑪法他們想要沾染三叔的良種之功。而他的阿瑪,在此之間卻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親弟弟,甚至為此無視他同額孃的處境,親自下手處置了郭羅瑪法一家。
哪怕直到今日,永珣依舊不明白。那可是良種之功,這般大的功勞,如何能讓一個阿哥獨攬?郭羅瑪法他們縱有私心,歸根結底也是為了阿瑪他太子之位穩固。怎麼就非得落到這般下場?
最重要的是,在皇阿瑪心裡,怕是他這個嫡出的兒子,也未必及地上對方。
“殿下,奴才知曉殿下心中甚是不暢,然形勢如此。殿下剛坐穩太子之位,實在不宜節外生枝。”見火候到了,索綽羅大人複又低聲道。
“舅舅說的是,這幾日二弟怕是正等著尋孤的錯處,決計不能讓這些人有機可乘。至於皇叔,既是長輩,大不了孤多敬著些便是了。”
重重拂了下袖口,永珣帶著人很快消失在長廊之上。
身後,索綽羅大人似笑非笑。
“三叔,您方才這是?”回到府中,一旁的小輩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三叔,您早前不是說了,當年之事,乃先老太爺過於急躁之故,與昭慧親王關系不大,那緣何要………”要無故挑起殿下對對方的不滿之處?
對方可是威名赫赫的昭慧親王啊!寧玉實在不明白,得罪對方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許是今兒心情不錯,索綽羅順安並未斥責對方,而是輕撫著茶盞緩緩開口道:“按理來說,萬歲爺登基,身為外家的烏拉那拉氏合該榮耀非凡才是,然而事實上呢?”
寧玉撓了撓頭:
“迄今為止,烏拉那拉氏未曾出過高官,甚至連族中子弟,也未有過多提拔。可……可是……”索綽羅寧玉兀自想不通道:“這不是因為如今的太後娘娘同孃家關系不好之故?”
“不,你錯了。”只見索綽羅大人緩緩低頭,微啜了口茶水,許久方才幽幽道:“這皇家之人,尤其是萬歲爺這般人物,又豈是能將這點子齷齪放在眼裡之輩?這烏拉那拉氏之所有如此,有且只會是一個原因。”
“無他,不過無用罷了!”
隨意般地將手中茶盞揮下,隨著一聲啪地一聲脆響,印著花好月圓圖案的茶盞應聲而碎。“咱們萬歲爺能力非凡,又有個威望絕,都不過無用之輩罷了。而這無用之物,被輕易舍棄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不大的客室內,幾乎瞬間便一片寂靜無聲,不知過了多久,方聽對方道:
“寧玉你聽著,倘他們這些皇室子弟一心一致,以昭慧親王這些年的威望,太子殿下想要掌權再容易不過。可屆時,咱們這些外家,又能得幾分好處呢?”
“無用之人,有什麼資格奢求其他?”
所以這位親王殿下,要怪就怪你能量過於大了些吧!
摩擦著腰間的玉珏,索綽羅大人眸色深沉如墨。
外間諸多風雨,弘曦這會兒卻也不遑多讓。養心殿內,新制地百合香清雅宜人,說是有清心凝神之效。然弘曦卻絲毫未曾覺出一二,過來不過小半個時辰,便覺口間有股難言的燥意。
弘曦不自覺抿了抿唇,卻在下一刻,手邊突然出現了一杯清茶。早在弘曦過來之後,宮人便早早退了出去。諾大的養心殿內,只餘兄弟二人。
誰的手筆,簡直不言而喻。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弘曦心下竟是一瞬間詭異地平靜了下來。霧氣氤氳中,弘曦突地抬頭,看向對首正安靜烹茶的那抹明黃:
“大哥那日所言,臣弟這裡確實早已有了答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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