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明明一片模糊中,曹顒卻似是能看到對面母子迫不及待的貪婪神情。最後的最後,他想放聲大笑,然而可惜的是,這時的他,已然連笑地力氣都沒了………
雍正四年九月,江寧織造曹顒因積年操勞,心神損耗過多病逝於織造府中。同年,在一眾曹氏族人上躥下跳,以曹霑尚還年幼,請求過繼成年子嗣,以繼承織造府之時。更深夜半,一列軍衛悄無聲息地將曹府從裡到外包圍了起來。
一直到被推搡著,壓解在囚車之上時,曹家眾人尚還回不過身兒來。“你們放開,放開我,我侄女兒可是堂堂郡王妃!我娘可是聖祖爺親封的奉聖夫人………”然而再多的吵嚷,在眾兵士鐵掌之下,都只能訥訥地閉上了嘴巴。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一側的酒樓之上,弘曦緩緩收回目光,想到那位至死都難以瞑目的曹織造,弘曦輕輕吐了口氣。回府後,還是在寫好的奏摺之上複又多添了幾筆。
京城,時隔一月有餘,收到弘曦的來信,胤禛這會兒自是心情不錯。雖說對於那些物證的損毀頗多惱怒,因著弘曦那頭進展不錯,到底未過多遷怒。
“攤上這麼個一家子,那曹顒也是可惜了,罷了,看在皇阿瑪的份上………”
終是提筆在奏章之上落下準字。
江南今年的冬日尤其寒冷,呼嘯而來的冷風幾乎將人凍地骨頭縫裡都是冷的。起碼對於江南的各大世家來說。說來弘曦這一行人,哪怕連瞧上去最浪蕩無為的弘晝,膽量在諸皇孫裡也是能排在前列的,弘曦身上又有“良種”光環在。“煽動學子”,“輿論威懾”這些世家常用的一系列招數顯然在他們身上是不管用的。
尤其在弘曦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殺之後,無數貧寒學子更是出離憤怒了。茶樓酒館之中,每日都有莘莘學子群情激憤,伴隨著看周遭熱鬧的百姓諸多附和之聲。
是,那些世家平日裡名聲是不錯,無數名詞美句確實值得他們普通人瞻仰。姿儀風度確實能讓人折服。然而事實上呢?他們能讓咱們吃飽穿暖嗎?不能,他們甚至還霸佔了江南地區絕大多數良田。然而昭慧王爺就不一樣了,不說那四通發達的火車給商貿帶來的繁榮,只這良種,便是妥妥活萬民的功德。更何況這位殿下現如今還不到而立,焉知日後不會有新東西問世?再無知的民眾,對於關於自身存亡之事心下也是敏感多了的。
再說,哪裡的貪官都該殺好不。
因而這場刺殺,反倒徹底將江南諸世家架在了火架之上。伴隨著弘曦遲遲未曾出現,不利的流言更是愈發烈了起來。
“世家傳承,氣節聲望為骨,仕途經濟為血!失其血肉尚可隱忍蟄伏靜待來日,然失其聲望。呵!”胤禟忍不住嗤笑一聲:“怕是近百年來都要傷筋動骨嘍!”
“也不知哪個蠢貨想的餿主意?”確定不是豬隊友嗎?
咔吧一聲,弘曦張嘴,利索地咬了口果肉,摸著胸口處隱隱透著的淤青,便是弘曦本人也有些無語:“這些人難道就不知道火統這玩意兒都是本殿下改良的嗎?既然弄出了這東西,小爺我怎麼可能沒個防備?”
事實上,火統剛出來的第一時間,弘曦最先搞的就是這個防護衣。又不是什麼頂級科技,研究到一定程度,各方面都是要有射獵的,哪怕他不是正兒八經學材料的,這對他也無甚艱難好嗎?
“不過,這流言傳的這麼兇,不會紫禁城那邊………”想到自家阿瑪兄長的黑臉,弘曦忍不住抖了抖。
“你說呢!”胤禟忍不住丟了個白眼。“爺我還受你臭小子連累呢!不過話說………”胤禟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食指一下又一下輕扣著桌面:“我到覺得,此次未必是那些士族的手筆。”
世家大族,從來以穩字為要。非到必要之時,寧肯舍棄家中嫡系,也決計不會讓聲望受損。
“我也覺得………”弘曦撓了撓下巴:“江南一案牽扯甚廣,咱們這次揪出來的,又不止大族之人。”
“但能一下出動這麼多帶著火統的死士,掃尾又是這般利落的,決計也不是無名之氏………”抬頭看了眼弘曦,胤禟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再開口。
“算了!”弘曦擺了擺手:“多思無益,為今之計趁著各大家族聲名受損無暇他顧之際,還是快將工坊早些立起來。若是可以,能從那些人口中敲出一筆良田也是好的。”
若說不滿,弘曦對這些士族最不滿之處便是土地了,但這又不是非常時期,強取豪奪自是行不通的。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在前,否則………
兩人說話間,門外突聽有人來報,說是曹家那位小公子前來拜訪,這會兒正在門外侯著呢。
待人進了門
不到十歲大的曹霑巴巴地捧著本詩冊上前,小孩兒剛過熱孝,這會兒面上尚還帶著些許蒼白,仍是規規矩矩磕了頭道“曹霑多謝王爺恩德!霑無身外之物相贈,唯有近日所著詩詞一本,唯望殿下不棄。”
曹霑知道,若非沒有眼前之人,他可能就如族中那些堂兄弟一般,再也沒了科舉應試的機會。然剛被抄家的孩子,這會兒實在又沒有東西能贈的,不免有些窘迫。
弘曦自是看出了對方的意思,笑呵呵地將詩詞本接過,一個十歲小兒的詩他還真不覺得能驚豔到什麼地步,然而在開啟詞本的一瞬間。
弘曦臉色瞬間精彩極了:“等等,號雪芹?曹?”
“是的,奴才自小喜愛這些,號也是父親臨去前特意為奴才取地。”
弘曦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兒,尤其在聽到對方勵志考科舉之時,連手上的詞本什麼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我的天,他該不會把日後的四大名著之一給蝴蝶了吧!
這可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