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沒有察覺弘歷隱隱的戒備,躬身一禮後,只見這人微微一笑道:
“回稟五阿哥,我家王爺有請!”
誰也不曾知曉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早前諸般經營,且慣愛出風頭的五阿哥瞬間便安靜了下來。每日穿行於禮部一眾老學究之中,早前的浮躁之態好似頃刻間便退了下去。尤其在穩穩當當辦成了幾件事後,身上竟也逐漸多了些許惋惜的目光。
常言道既生瑜何生亮,若非前頭嫡子委實耀眼太過,以這位五阿哥才學能力倒也未嘗沒有登頂之機。至於前頭那些急於求成之舉?
年輕人嘛!誰還沒有個輕狂之時,能這般快的扭轉態度,倒也不失為可造之材………
京城的種種風雲際會,弘曦也只是偶爾聽上一嘴罷了,連他這種都能察覺出有人刻意操控輿論。又遑論皇阿瑪和大哥呢?或許也是這人未曾刻意遮掩之故。
“五弟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些,有些人的船,可不是那般好上的?”
搖了搖頭,弘曦很快便將這些拋在了腦後。
雍正四年七月,江寧知府袁慎密奏,現江寧織造曹顒為填補虧空,以次充好,貪墨公銀高達數十萬兩白銀………
收到密奏,胤禛自是怒不可遏,打從繼位之日起,為全皇阿瑪臨終遺念,虧空一事他對於曹家他已是諸般留情,原本早該還清的虧空也陸續拖延到如今,誰曾想這些人不念皇恩便罷了,竟還將主意打到公款之上。
索性江南需要整治的已經不是一日兩日,曹家根系遍佈江南一帶,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冷靜過後,摩擦著指間的白玉扳指,胤禛很快便下了決定。
“蘇培盛!”
“奴才在!”
“詔戶部侍郎曹碩,還有六阿哥前來覲見!”
“奴才遵旨!”得了旨意,蘇培盛很快便躬身退了下去。不久便傳來關於曹碩欽差大人的任命,同六阿哥一道即日前往江寧。
莊子上,得了訊息的弘曦忙拍了拍手上的機油,換好衣裳二話不說便往宮裡趕去,順帶還將躺在軟榻上悠悠然數銀子的胤禟給拉了過去。
稀裡糊塗地被人拉上車,胤禟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睨著對面之人,半響方才慢悠悠道:“說吧,到底什麼事兒?能讓您這位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特意往我府上跑這一遭………”說話間還慢斯條理的理了理被拉著有些褶皺地外衫。
“你九叔我,時間也是很寶貴的!”
弘曦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寶貴?拿來屬銀票的高貴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弘曦拿起案上的清茶,微啜了口方才道:
“放心吧,九叔,侄兒什麼時候虧了叔叔你?”輕哼了哼,看著眼前之人,弘曦不掩得意道:“這事兒若是成了,九叔你早前的小金庫,不過毛毛雨罷了……”
“嘶~~”繞是胤禟,也被眼前人的大口氣給驚到了,上上下下打量著來人,老九不掩狐疑道:
“你九叔我膽子小,要是什麼大逆不道的,可甭找叔叔我………”
“想什麼呢!”狠狠地白了眼前之人一眼,弘曦語氣不佳道:“要真是大逆不道之事,侄兒怎麼也不該尋到九叔你啊!”言外之意,除了賺錢,九叔你還有旁的本事嗎?
這倒也是哦,胤禟聞言半點不帶羞臉地斜躺了回去,半翹著腿,微微抬眼看向對面道:“說吧,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能讓侄兒你誇下如此海口。”
“這東西,九叔早前也是見過的………”
馬車悠悠,很快便行至宮門口。兩位王爺親臨,守衛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將人給請了進去。
禦書房內,距離弘曦兩人到來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光是茶水都上過幾輪兒了,許久才見胤禛緩緩將手中的圖紙放下。一雙極富有壓力的目光直直看向下首之人,半響才聽對方沉吟道:“你可知,整個江南,依靠紡織為生的人家有多少?”
堂下之人微微點頭:
“弘曦就是知曉,方才直到今日,才教此圖現世。而且………”微頓了頓,弘曦方才輕聲道:“據兒臣所知,自從蒸汽火車現世以來,江南想到利用這等“新動力”之人也並非沒有,只或多或少因著意外難以為繼。”輕呼了口濁氣,弘曦從來不曾低估過古人智商,其中之所以頻頻失敗,歸根結底,還是民間冶煉技術不成熟所致,便是有一二成功之士,後續的成本也大多難以為繼。
“今日?良種?”不愧是一國之君,胤禛只稍思片刻便明白了緣由。
弘曦點了點頭:“如今對於普通百姓,布匹依舊算得上昂貴之物,若要使得底層百姓人人買的起衣物,降低成本已然勢在必行。皇阿瑪………”
微頓了片刻,弘曦繼續道:“皇阿瑪,江南今年收成已然近乎兩倍之多,短時間內已經能夠養活轄地子民,那麼適當多留些土地種植棉花等也不會影響什麼………”在人力原料俱都降本的情況下,布匹價格降下來不是遲早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