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更是時常往莊子上跑,不敢有絲毫輕忽。
因著許久不關注宮闈之事,一直到賜婚的聖旨落下,弘曦尚還有些回不過神兒來:“怎麼回事?表妹她怎麼就賜婚給五弟了?”弘歷看中的難道不是富察氏家的格格嗎?
撓了撓頭,弘曦實在想不通,皇阿瑪緣何會下這樣一道各方都不得好的旨意。
對面的弘暉搖了搖頭,將煮好的熱茶輕輕推過,新制的雨前龍井茶香香高而味醇,入口還帶著絲絲回甘。
“五弟啊,聰明有之,只這野心,未免過於外露了些。米思瀚大人何等聰明,瞧不見未來的賭局又如何會輕易入手的。”弘暉的意思很明白,說一千道一萬,如今的弘歷目前還不在人家內閣重臣的眼中,更不值得人家冒險壓注。
“可這樣的話,表妹她豈不是………”到底也算從小看到大的姑娘,以弘歷的性子他再瞭解不過,實在不是什麼良配。
“聖旨下定之前,皇額娘原是極不同意的,甚至還為此特意將淑嫻詔入宮中,但是………”弘暉輕嘆了口氣:
“是表妹她自己同意了………”
啊!聞言弘曦不由張大了嘴巴。不會吧,就弘歷這樣的,尚還未開府,院裡的格格都有好幾位了,表妹她怕不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因著郭羅媽媽之故,淑嫻打小便是王府的常客,弘歷素來聰明,想討個姑娘歡心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嫋嫋的茶香之中,弘暉不帶絲毫情緒道。
當然,若雍親王府還只是親王府,無疑弘歷這個打算並不算錯。淑嫻雖非那拉府正爾八經的格格,但打小由郭羅媽媽養大,備受額娘喜愛。再加之本身阿瑪官位不算太低,娶了她,既面上好看,又能同王府嫡脈拉進關系,何樂而不為?
然而甫一入了宮,有了相爭之心,情況自是完全不一樣了。
“這麼一來,表妹日子更不會好過了?”弘曦不由吐出了一口濁氣,弘歷是個念舊情的嗎?顯然不是,更何況本身這“青梅竹馬”背後便目的不純。
可惜道理誰都知道,耐不住當事人願意去撲這個火呢!事已至此,弘曦無奈只能交代自家福晉,屆時多添些實用的。
事實上,弘曦等人所料不錯。
眼瞧著婚期愈發接近,鐘粹宮內,進來幾日折損的器物都多了不少。恨恨地將案上的茶點拂落,鈕鈷祿氏修長的護甲幾乎掐入了掌心。
“都是兒子,萬歲爺未免偏心太過,額孃的弘歷好歹是堂堂皇阿哥,到頭來竟要娶這麼個破落戶!”看著眼前身長玉立的兒子,鈕祜祿氏眼中越發的不甘。
那位那拉淑媛,說是養在那拉府老夫人跟前,可紫禁城裡誰人不知曉,那人不過是個支脈所出的破落戶罷了,連姓氏都是不入流的輝發那拉,而非烏拉那拉。若非其已故祖母同老太太私交甚好,又憐惜年少失母將其養在身下。否則就憑她那身份,給我兒做妾氏都不夠格。
“那富察氏也是不識好歹!我兒一個堂堂皇阿瑪,還能委屈了她不成?”這些時日的諸般籌謀,誰承想竟成了笑話一場。想到這些時日聽到的閑言碎語,鈕鈷祿氏愈發地氣悶不已。
“額娘!”提到富察氏,從方才起便沉默不語的弘歷總算開了口:“一切俱是皇阿瑪旨意,富察格格守拙貞靜,額娘莫要如此………”
“如此失言……”皺了皺眉,弘歷一臉不贊同地看著自家額娘。
“弘歷你………你……”幾乎顫抖著手指著眼前之人,這一刻,鈕祜祿氏心灰的同時,又不由有些慶幸,還好那富察氏沒能進門兒。
至於那輝發那拉氏,看了眼打從賜婚起便神色不愉的自家兒子,鈕祜祿氏心下輕哼了哼。她倒要看看,皇後娘娘究竟能護你到幾時?
而此時的那拉府,淑嫻卻對一切全然不知,藉著略顯昏暗的油燈,這會兒正一針一線的仔細地繡著大紅喜服。眼瞧著都大半夜了,一旁的丫鬟實在看不過去了:“我的格格啊,殿下貴為皇子阿哥,屆時大婚,一切自有內務府準備。格格您又何苦………”
“你不懂………”將嫁衣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裡,淑嫻聞言輕輕搖了搖頭。一直到夜半時分,淑嫻才緩緩起身,將繡到一半的嫁衣收入櫃中。大紅色的嫁衣一旁,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烏木匣子。
小心地將匣子開啟,入目皆是寫的密密麻麻地紙張。這些年弘歷寫下的詩詞,都被眼前之人珍而重之地珍藏了起來。
若是弘曦在此,必定要驚訝不已,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發自內心地覺得五弟的詩詞精妙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