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不都那樣兒嗎?”一旁的瓜爾佳安宏輕嘲道。“論起權衡利弊,再沒得比這些源遠流長的世家更靈敏的了。”安宏這方面到底比一旁的玉衡靈透的太多。其實若是謝子奕不過普通罷官,加上有貝勒爺這般的好友,謝家如何也不會這般冷漠無情以落人話柄,然而壞就壞在,江南一事牽扯實在太廣,得罪的人也委實太多了………
據說,當日謝子奕出事當日,謝家便有人提出“除族”的要求,美其名曰“謝氏百年聲望,如何能毀在一罪人之手。”話說的冠冕唐皇,然而內裡誰還不曉得怎麼一回事。
也許是世家行事,若非不得已,素來不願將事情做的太絕,也許還有弘曦的原因,這事到底沒有辦成。不過謝子奕甫一從大理寺出來,便二話不說,幹脆利索的將自個兒這一脈從宗譜中分了出來。
只這事兒除弘曦一行外,紫禁城中知曉的委實不多,許是那謝家也曉得自個兒這事兒做的不地道。
“百年清流,謹行守德!”弘曦輕哼了一聲。
如此林林總總,也導致這次婚禮瞧著不免簡薄了許多。
年府,明亮的喜房內,瞧著眼前兩頰羞紅,眼中滿是新嫁娘喜色的小姑子,年羹堯夫人滿眼恨鐵不成鋼。 “你瞧瞧你,往日裡多聽話守禮,偏這事兒上跟個倔驢子似的,非要跟著大哥胡鬧。這下好了吧,嫁了個沒官沒職的破落戶,看你以後怎麼辦?”
“瞧瞧瞧瞧,哪家辦事兒這般寒酸的!”
“事已至此,還說這些作甚!”一旁的年大夫人,如今的安仁子爵夫人輕扯了下弟妹的的袖口。提起這事兒,年大夫人也不免有些理虧。也不知道夫君怎麼想的,雖說聖旨賜婚,可以年家如今的勝券加上對方如今的境況,萬歲爺那裡倒也並非沒有迴旋的餘地。
誰曾想,偏偏這事兒上小姑子就跟吃了秤砣似的,不惜以死相逼也非要嫁過去,連夫君都同她一塊兒胡鬧。
唉,瞧著眼前裝扮過後,容顏更顯昳麗奪目的小姑子,年大夫人嘆了口氣,小姑娘家家的,總是在乎那些虛有其表的容貌,才情,幻想著烹茶煮酒,吟詩作對的神仙日子。可等她嫁過去就明白了,沒權沒勢,處處低別人一頭的日子是何等滋味兒了。
搖晃的花轎上,隔著大紅蓋頭,年秋月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手上帶著溫意的白玉鐲子。對於嫂子們方才的嘆息她並非不懂,甚至這些時日這樣的眼光她見的實在太多。
同那些人所想的不一樣,對於這件婚事,她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直到今天,年秋月尤記得那日:
涼亭下,那人一身靛青色長袍緩步走來,君子如玉,眉目成畫,她當時只覺世上怎麼有這般好看的人呢!
“年姑娘,子奕早前遭遇那般禍事,如今前途盡毀,實在不願耽誤姑娘。還請姑娘放心,子奕這些時日也會適當病上一段時日子,屆時年家再去請求陛下解除婚約也名正言順一些。”
眼前之人說話時尚帶著幾分慚色,年秋月心想,這位謝公子直到這會兒怕是仍覺得耽擱了自個兒。
這人當真如大哥所說,是個赤誠到了極致的真君子。也就在這一刻,原本還有些許忐忑的年秋月徹底下定了決心。
她不願去賭一個未知的未來,這個家中,真心疼愛她的唯有大哥一人。於阿瑪甚至二哥眼中,她的容貌才學未嘗不是一個可堪有為的砝碼。那樣困在後宅勾心鬥角的日子,便是再富貴榮華又能如何呢?
不過終是權利富貴的囚徒罷了。
“謝公子,若秋月說,比起繁花著錦,眾人相簇,小女子更願意求一份清淨自在呢!公子可覺得秋月過於不羈了些。”
謝子奕從不是蠢人,只這一句便明白了所有。“姑娘所願,子奕此生必不相負。”
搖搖晃晃的花轎很快到了謝府,看著眼前雖小卻也雅緻溫馨的屋舍,捏著手邊特意備好的點心,年秋月緩緩露出了笑意。
前廳,眼見客人逐個離去,一片淩亂中,謝子奕終究沒能等到想等之人。
數日後,京城最大的書局突然新上了一批書冊,不知是何緣故竟還特意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此時誰都未曾想到,這一本小小的書冊將會在京城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曹府,曹碩看著眼前這再熟悉不過的字跡,不過薄薄的冊子,然而其中心力明眼人都瞧的出來。
戳人傷疤從來最不被人待見。
透過這個,他好似看到那人是如何一家一戶不厭其煩的上門詢問,被人驅趕,被人責罵仍要撐著一張笑臉………
感受著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的窒息感,黑暗中,曹碩驀地攥緊了拳頭。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818 24~20220819 23:5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嵐嵐 10瓶;飛奔的蝸牛小程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