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一旁難得神色輕松的曹碩,弘曦贊同地點點頭:“對了,早前那盞宮燈可是子奕兄特意為年姑娘取的吧?想必兩位很快好事將近了吧!”
謝子奕聞言點了點頭,雖說早前並未見過那位年姑娘,不過允恭時常掛在嘴裡的妹妹,想必也是個不錯的姑娘。
對於婚事,因著年少父母雙亡之故,謝子奕其實心下並無太多概念,但既然婚事以成定局,他也不吝為此付出些心力。
弘暉轉頭看了眼來人,心下若有所思。
幾人一路從城東逛至城北,早前還是弘曦說的話多些,不過很快另外三人便慢慢聊了起來,弘暉不必說,智商擺在這兒,又是老爺子一百二十遍大法教出來的,博聞強記比之一旁偏科偏到姥姥家的弘曦可強太多了。另外兩人科舉出身,又是遊遍天南地北見識廣博之人,幾人上到經濟民生,下到山川河流,再沒有接不上來的。曹碩素來話不多,卻也往往直擊要義,連一旁的弘曦都聽得津津有味。
臨別之際,連弘暉都不禁感慨,自家弟弟瞧著於人情世故總是缺著點兒什麼,可交朋友的能耐也是絕了。只是,良久,只聽弘暉輕輕地嘆了口氣:“謝公子委實是清風朗月的赤誠君子,不過之於如今的官場,怕是要無端艱難許多………”
“話雖如此。”弘曦這會兒雖心下擔憂,卻也沒那麼悲觀:“子奕素來謹慎,又兼持身極正,那些人等閑尋不到錯處的。”
此時的二人,甚至連弘暉自個兒都未曾想到,不過臨時有感而言的一句話在極短的將來竟是一語成讖。
誰都沒料到正月裡的第一次大朝會,槍口對準的便是最近聲名鵲起的謝子奕,謝侍郎。
“回陛下,臣有本要奏………”最先站出來的是廣度司楊大人:“臣參奏吏部謝侍郎早先江寧疫情其間,利用職權之故貪墨糧寧安縣下糧草藥物價值可達萬兩………”說著並上前奉上證物若幹。顯然是有備而來………
緊接著又接連有原江寧人士的官員受“前來哭訴的鄉民”之託上前揭發早前謝子奕種種不是之處。比如貪功冒進,利用強權迫使非死囚之人做藥物實驗………又比如不顧人命,命無辜鄉民深入疫情高發之地………
大殿之上又是一派寂靜,眾大臣的目光明裡暗裡又一次集中在了那人身上。胤禛眉間不自覺輕皺。
其實對於眼前諸多罪名,後續種種已難以考證,大多不過所謂“告狀之人”的一面之詞,最難得還屬第一個。
畢竟寧安縣物資有異是實,然而若要承認第一個,後面哪怕一面之詞,於眾人眼中,卻也無端真了不少。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大臣紛紛下場之故。
然而令眾人驚掉下巴的是。
面對朝堂上愈發緊張的氣氛,以及眾大臣明裡暗裡針對,這時候謝子奕非但沒有喊冤,積極為自個兒明證,反倒在眾目睽睽之下怔愣了起來。
面對眾人接連不斷的質問。
半響,卻只聽謝子奕重重俯首道:“回陛下,臣………無話可說。”
哈,這結果,直讓一眾摩拳擦掌準備戰鬥的一口氣吞了一半兒,不上不下噎地難受極了。
不提弘曦得知訊息如何震驚焦急,曹府,一名老者正死死將預備起身的曹碩按住,若是此時的曹二爺在此,必能一眼認出,此人便是早前對他百般恭維,頻頻獻策,最終叫人直直落入深淵之人。
魏大人一雙極是枯瘦的大手此時卻極為有力。
“你真以為這時候出去有用嗎?別天真了,你以為他謝子奕得罪的是誰?他得罪的是大半個江南官場………便是你此時說出真相,也不過多搭進去一個你罷了。”
沒有理會對方的言外之意,昏暗的房間中,曹碩一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眼前之人:“寧安縣的記錄,是你改的。”
原本負責寧安此地物資之人應當是他才對。
“是又如何?”被拆穿了,魏大人也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若非老夫在廣度司還有些人脈,今日鋃鐺入獄的便是你曹其琛………”沉沉地看著來人,魏老大人極是恨鐵不成鋼道:“當日老夫便阻止過你,江寧那是什麼地方,那是他曹家的老巢,偏你為了那謝子奕硬要闖過去………”
“如今怎樣,呵,那曹寅當真是個人物,對親弟弟,對你這親侄兒可有丁點留手?”
“哈哈哈哈哈………”說著,這位魏大人突地大笑了起來。“這般狠絕了心肺人兒啊,不愧獨掌江南數十年,真跟他那的畜生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不是嘛,一個對親弟弟親侄兒痛下殺手毫不留情,一個為了絕戶財將親侄女生吞活剝。許是想到往事,笑著笑著,魏大人這會兒竟是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曹碩啊曹碩,你今日只要踏出這個門兒,你娘這一輩子就要永永遠遠背負著攀附權貴,自甘為妾的汙名,你就一輩子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曹家滿府人建立在你們娘幾個骨血上的富貴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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