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內室裡只剩下了弘曦兄弟幾人。
烏拉那拉氏方才守了一宿,這會兒自是支撐不住,被丫鬟嬤嬤們扶了回去,至於李側福晉,生怕對方胡言亂語影響到弘昀,四爺已經下了明令,二阿哥未好全之前決計不允許這人靠近。
突然遭難,這會兒面對的還是從小知根知底兒的兄弟。起碼這一刻弘昀再不想多做無謂地遮掩,早前這十來年壓抑著的情緒幾乎在瞬間噴薄而出。
“救我做什麼呢?”斜靠在榻上,弘昀雙目放空,不自覺地呢喃道:“我活著,額娘便要一日不落地為我這病弱的殘軀操著心,今兒要搭進去的是姐姐的一輩子,明兒呢?付出代價的又是誰呢?是四弟,還是額娘自個兒………”
這一刻,弘昀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竟是比昨日服藥時還要痛苦三分。
昨日從自家大哥那兒已經差不離知曉了原由的弘曦一時間竟也不曉得要說些什麼。
怨李側福晉淺薄?可李氏自始至終不拘是可笑也好,可惡也罷,為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二哥,哪怕已經有了健康活潑的四弟,眼神也從來沒從二哥身上離開過。身為人子,還是既得利益者,二哥又要如何?
一旁的弘時已經嚇地哭了出來,許是早前的事兒給這孩子留下了陰影,生怕自家哥哥再有什麼事兒,這會兒小腦袋搖地跟個撥浪鼓似的,一邊哭一邊抽噎著道:“二哥別生氣,弘時不鬧了,弘時也答應額娘日後好好照顧二哥!”
說著還緊張兮兮地去抓對方的衣角:“弘時日後好好讀書練武,二哥不要睡了好不好………”
輕摸著幼弟的小腦袋,弘昀眼中悲色更濃。弘曦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這小胖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眼力見兒,也不怪每隔上些日子,總要被阿瑪給捶打一番。
“二哥切莫要如此做想,不說二哥身子遠不到側福晉所言那般需要旁人時時照拂。就說早前過來的年家大爺,早前辭了官職,這幾年看笑話的有多少,可昨兒若非是他研究出來的藥………”頓了頓,弘曦方才開口道:
“這還是他短短幾年的成果,二哥心思靈敏不輸旁人,日後只要找對了自個兒的路子,也並非沒有一鳴驚人的時候。”
“三弟說的不錯。”床邊坐著的弘暉伸手將下滑地被子重新拉上,方才接著道:“日後莫要再說這些自棄之語,二弟可知,昨個兒因著你的病情,阿瑪心裡多著急,昨兒一宿更是連眼都沒闔過幾下。”
提起四爺,弘昀睫毛微微顫了顫,弘暉見狀複又輕輕嘆了口氣,視線往窗外移了一瞬,瞧見外頭輕輕搖動著的枝丫方才放低聲音道:
“大姐還在外頭呢,大姐同阿瑪一般瞧了你一晚,一夜未歇息,偏你醒了又不敢過來………”
“同我們不一樣,大姐自小養在側福晉身下,素來對側福晉多般親近,如今卻遭受這些,本就心傷至極………你若再這般下去,大姐見了又要如何自處。”
“弘昀總用不至於如今還要姐姐來安慰吧!”
順著弘暉的目光視線轉向窗外,弘昀咬了咬唇,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窗外那道徘徊的身影總算走到了近處………
雅利奇一身淡綠色旗服在丫鬟的服侍下緩步走來,因著素日未眠眼中不免帶著些許烏青,臉色也蒼白了許多。然那雙眉眼,比之早前的溫順和婉,如今倒也多了些堅韌。
這會兒面對幾個弟弟也多了幾分大姐姐的風采。被自小全心全意信任的額娘當做籌碼,弟弟因著自己重病在身,顯然這一遭,已經足矣讓這位養在深閨的格格明事了些許。
弘暉先是上前低語了兩句,便迅速拉著兩個弟弟走出內室。
“這………對二哥,會不會刺激太大了些?”走出院子,弘曦一步三回頭,到底心下還有些不安道。
弘暉搖了搖頭:“你二哥那性子,最忌藏著掖著,若今兒大姐不過來,他只會愈發地胡思亂想。”
“放心,大姐有分寸。”
“哦,好吧。”弘曦摸了摸下巴,想到二哥那性子,不得不說自家大哥所慮極是。
幾人說著便出了院門兒,誰曾想迎面朝碰上了甩開丫鬟婆子跑過來的李氏。
散亂的發髻,一身靛青色旗服褶皺不堪,若不是那張臉,弘曦簡直認不出這個人。一旁的守衛還在不停解釋道:
“抱歉,側福晉,沒有爺的命令,奴才不能放您進去。”見李氏仍在不依不饒,一旁的嬤嬤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側福晉您也不想想,二阿哥真想見您王爺還能攔著不成,再說…………爺吩咐的時候可沒避著二阿哥。”
早前再多的言語都不如這一句給一個母親的打擊大。
“胡說……胡說”李氏瘋狂搖頭,發間的釵環掉了都沒發覺,“我的弘昀怎麼會……怎麼會不想見額娘呢!”
“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額孃的弘昀,額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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