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不容易啊!”弘曦聞言頗有些驚奇地瞅著眼前之人,嘴裡剩下的點心都來不及嚼了:“九叔素來同我阿瑪性子不合,侄兒還以為,您會盼著我阿瑪狠狠栽個跟頭呢!”
胤禟聞言輕哼一聲,一臉你這不是廢話的表情。
“你阿瑪那性子再討人嫌,也比他老十四強多了!”
瞧不慣老四那是脾氣使然,純純二人性子不合罷了,二人又沒啥正經仇怨,論能耐他老九還是有些服氣的。可這老十四算個哪門子貨色,平日裡跟在八哥屁股後頭叫的親熱,臨到頭來那一腳踩得那個狠啊!
雖然那日他不在現場,可真心求情還是火上澆油眾兄弟誰心裡頭還能沒個斤兩。
皇家阿哥,尤其他們兄弟,那都是一顆心十個窟窿的主兒,擱這兒裝什麼有情有義,敢於直諫?想趁亂出頭,接手老八的勢力,一個光頭阿哥,還真不怕一口噎死。
胤禟狠狠地嗤了一聲,面上很是不以為然。弘曦摸摸鼻子,沒有開口。說句不客氣的,八叔十四叔這倆姑且也算是半斤八兩吧,當初八叔背刺了大伯,從對方手裡接手了這龐大的勢力網。也為自個兒留下了諸般禍患。如今十四叔,且不過有樣學樣。
只不過比之八叔,十四叔這種狠踹一腳還要操個“兄弟情深”人設的,更讓人膈應罷了。
“對了,不說這些了。”胤禟擺擺手,壓低聲音道:“那玩意兒,年節你就真準備獻上去?”胤禟食指前伸,比了個槍。
弘曦緩緩將嘴裡的桂花糕嚥下,這才不緊不慢道:“不然呢,早前闖宗人府那會兒,那威力隆科多可是親眼見識過的。前些時候可沒少暗地打聽,要不是我那莊子看的嚴………”
弘曦搖了搖頭,面上頗有些嫌棄道:“這燙手山芋,還是拿去給老爺子忙活吧!”說實話,如今這款也就比現在市面上的好上一些罷了,還遠達不到他心水的程度,便是白拿走也不心疼。
見他如此,胤禟面上一噎,顫抖著手竟是半響說不出話來。“怎麼,九叔你不會把注意打到那個身上了吧?這些時日賺的銀子還不夠九叔你霍霍嗎?”
弘曦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人,一臉“九叔你怎麼要銀子不要命”的表情,只瞅地胤禟心口猛跳。
“去去去,你九叔哪裡會這點眼色都沒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胤禟方才道:“九叔我這不是心疼你麼,有你阿瑪這貝勒在前頭壓著,這麼年你這麼些個功勞也沒撈到個封賞,要是再晚些時候,說不定………”
胤禟瞅著紫禁城的方向意有所指。弘曦擺擺手,倒沒什麼可惜的:“依著皇瑪法這態度,誰知道下次封爵得到什麼時候?總不至於為著這個幹等著,再者………”頓了頓弘曦才道:“最近安宏處境不大好,這玩意他也是出了大力的。”
“瓜爾佳家那小子?你待他倒是好的很!”想到鹹安宮那位,對瓜爾佳這個姓氏,胤禟輕嗤了一聲,一雙桃花眼定定的看著他:“你可注意著些,別再養出個白眼狼來!”
弘曦沉默了一瞬。
這話打從前太子妃一事後,弘曦耳邊便沒再停過。如九叔這般直白的,各種委婉暗示的。哪怕再無知無覺,他也明白,自個兒身邊的位置有多搶手,折下了對方旁人才有上位的機會。
依著安宏那萬般委屈都往肚子裡吞的性子,弘曦心下豈能不擔憂。
“二福晉是二福晉,安宏打小同我一道長大,自來再妥帖不過,總不至拿些沒影兒的東西胡亂揣度。”說著,弘曦還有些不放心道。
“九叔你可甭亂給人臉色!”
“切,你叔我還不至於跟個小屁孩兒過不去!”
拒絕了九福晉的熱情挽留,弘曦回府時恰好遇上從宮裡回來的烏拉那拉氏。馬車內,見自家額娘面上隱有倦怠之色,弘曦不免有些擔憂道:
“可是娘娘那裡………”
四福晉伸手點了點弘曦的小腦袋:“想什麼呢!娘娘便是再如何,也不至拿你額娘我做筏子。是你十四叔,身上傷剛好上一些便急著出來走動,額娘那頭自是心氣兒不順。”
“你額娘這頭倒沒什麼,只苦了你十四嬸兒了。”
想到忍著憋屈領了丫鬟回府的完顏氏,烏拉那拉氏輕聲嘆息道,若說這關系淺也有淺的好處,雖受的照拂不如十四府,可府上這些年除去隨大流賜下的妾室,旁的娘娘卻是少有插手。不若十四弟妹,府上格格們都是這滿洲大姓,連妾室失了孩子額娘都要抽空問上一問。這當口十四弟行事無忌,首當其沖被遷怒的自然也只能是她這個福晉了。
當然烏拉那拉氏心裡也明白,她能有如今這般自在,兩個有出息的兒子佔了大多數。瞧著底下似有不樂的弘曦,烏拉那拉氏輕輕嘆了口氣:
“額娘知曉你這幾日心裡不舒坦,覺得在你瑪麼處你阿瑪受了委屈,只弘曦你要明白,這人啊,總要有個親疏遠近。不說旁的,娘娘常日裡待你個你和你大哥不夠妥帖嗎?明面上弘春弘明有的,何曾短過你們?”
弘曦抿著嘴,沉默著沒有回答,就是心裡知道,他如今才會這般複雜。待他不錯是真,親疏有別也是真。旁的都可以忽略不計,阿瑪本就因著無妄之災在外頭跪了那麼久,這會兒膝蓋上還餘著淤青。怎麼就這般隨意被冷待遷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