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老爺子倒是想起來了些許:“那會兒子倒是常聽你提起那位謝家子,怎麼同他一道那人,可是入不得你眼?”
禦案前,老爺子雙目微闔,自顧自地摩擦著手裡的茶具,弘曦一時半會兒沒摸住他老人家脈絡,也不曉得對方怎麼就突然對曹碩感了興趣。不過嘴上還是如實道:
“那倒也不是,只孫兒這性子皇瑪法也曉得,同那些過於正經之人到底是合不來的。”弘曦稍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皇瑪法,就孫兒幾次接觸來看,此人才學很是不錯,也非是那等輕浮之人。”
也就是可用的意思了,康熙面上不動,至於心下如何思量便不足外人道了。
一室寂靜
弘曦小心地為老爺子捶著肩背,對於方才的糟心事兒反倒隻字不提。半響在躺下胤禟即將忍耐不住時,許是瞧他那小胳膊小腿委實不容易,也許是終於顧及到了外頭冰天雪地的兒子們,老爺子總算開了尊口:
“李德全?”
“奴才在。”
“讓外頭跪著的那些個都回吧!也甭朕這兒礙眼了,讓幾歲的侄子替他們求情,也不羞的慌!”
得了,老爺子這怕也是真覺得兒子們糟心了,臨走前還不忘埋汰一遭。不過只要人回去了便好,這寒冬臘月的,再跪下去,人還沒怎樣,怕是腿上總要留症狀的。叔侄二人對視間,紛紛鬆了口氣。
胤禟尚沒來的及高興,便聽上首之人又道:“老八這些時日忙著於眾朝臣中四處奔走,想著也是力有不濟,方才在朕這兒失了分寸,近來便好生在府中修養,至於內務府一事,便先擱下吧!”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然卻教下首胤禟大驚失色。這已經是變相禁足了,就連身上差事也卸了下去,更糟糕的是,前頭那些言語,更是近乎指著鼻子罵八哥,狼子野心,於皇父不恭。
這話要是真當做聖旨傳了出去,可想八哥日後處境如何。當然這會兒老九還不曉得,更嚴重甚至誅心的話老爺子方才便已經脫口而出了。
一句辛者庫賤婦之子,便已將八爺數十年的籌謀打擊的七零八落。
胤禟下意識便往前走了一步,卻被一旁的弘曦死死拉住。上首老爺子兀自翻閱著手裡的書冊,放佛沒瞧見底下二人的眉眼官司。
這般態度,胤禟只覺一整顆心都涼透了。
兩人出了禦書房,弘曦這才將眼前之人放開,胤禟神情恍惚地走在宮道上。“怎麼就……怎麼就,到了如此地步呢!”
“八哥他,到底不比老大他們………他們……”他們如何,胤禟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弘曦默默走在一旁沒有多言。
不一樣嗎?
不,是一樣的。
其實他們都明白,昔日的太子,大千歲,今日的“八賢王”,哪怕周遭招致禍患之事不盡相同。實際上,致使他們幾人走向如今地步的根由卻是一樣的。
胤禟回首,望著重重宮闈,紅磚綠瓦之下,金石為飾下只覺遍體生寒。
因著不放心神情恍惚的胤禟,弘曦回到府中已是夜半,胤禛都已經回來有一會兒了,見弘曦回來,眉間摺痕總算鬆了些。也沒問弘曦在禦書房說了什麼,只難得溫聲道:
“回來就好,外頭天涼,廚房你額娘那兒特意給你溫了些羊湯,先暖暖身子再回去休息。”
“嗯!阿瑪你也早些休息。”弘曦鼻子一酸重重點了點頭,半響才猶豫著道:
“兒子從禦前李公公那兒得了訊息,皇瑪法今兒之所以這般暴怒,原是因著收到了從江南織造那兒傳來的摺子。”
“還有,今兒皇瑪法還問起了一個人,便是今兒來過府中的學子曹碩。”
聽到江南織造,胤禛眉心動了動,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一瞬間複雜難辨。
“好了,早些休息去吧,這些事莫要在管。”
弘曦點點頭,也沒問其中緣由,很快告辭離去。倒是隔壁八貝勒府,眼瞧著手中的書信逐漸焚燒殆盡,胤禩驀地大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他!也怪不得………怪不得他輸的如此幹淨利落。
原以為有能耐背後推動此事者唯有老大,其他兄弟至多不過個推手罷了,卻是沒想到早前的諸般算計,如今竟一個賽一個的反噬到了自個兒身上。
當真不愧是老爺子費盡心血,親自教養出來的人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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