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零零總總擺滿了些諸如筆墨書冊,方印之類,甚至專供小孩兒使的弓箭,木質的短刀也在其中。
一眾丫鬟婆子們還忙著在其中擺放著什麼。前頭一位稍長些的嬤嬤正撐著腰,一雙渾濁的老眼一寸不錯的盯著桌案。
“都仔細著些,若是放了什麼不該放的,誤了阿哥爺的大事兒,幾條命都不夠你們賠的!”
眾丫鬟連忙應是,手上的動作愈發小心了些。
內院裡,還在嬤嬤懷裡窩著的弘曦攸地一下別過了頭,堪堪地躲過了一旁婦人探過來的手。
只見那位滿身珠翠的婦人僵了一瞬,很快便又訕笑著放下了手,諂媚道:
“咱們小阿哥當真是機靈!姑奶奶委實有福氣!”
呵呵,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弘曦心裡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當他人小沒有印象不是?這位上回過來那會兒子可是瞧都不帶瞧他一眼的。
眼裡頭除了他家大哥還能看的見誰。
不,應孩是除了王府繼承人之外。
弘曦扭扭頭,直接將腦瓜子留在對方前頭。反正他年紀小,身份高,旁人再沒能講究的。
喜他拉氏氣紅了臉,張了張嘴,到底沒敢多說什麼。只訕訕的坐到一旁,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這般沒個規矩的樣子,一旁的覺羅氏不覺皺了皺眉頭,開口斥道:
“老大家的,這可是貝勒府!不是烏拉那拉家!”那起子德行還不收著些。
喜他拉氏面兒上應了聲是,嘴角卻是不屑的撇了撇。心想這老不死的,若不是有個好命的女兒,如今還不曉得在哪所庵堂裡熬著日頭呢!
一瞧她這作態,覺羅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心裡只嘆她家那口子當初何等精明能幹,偏生下頭的兒子,竟是一個賽一個的沒出息。
便是娶得福晉也是個眼皮子十足淺薄的貨。
罷了,沒能耐有沒能耐的好,倒也少生點事端。反正如今女兒如今地位穩固,老頭子都死了這麼些年了,她一個繼母,操這份兒心作甚。
這般想著,覺羅氏對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將人帶出去看住了。便也不在理會,只顧著拉著女兒手細細問著。
從始至終,除了來時禮節性的招待一聲,坐在上首的烏拉那拉氏眼睛裡便只當沒這個人兒,只在對方想伸手碰弘曦的時候皺了皺眉頭。
覺羅氏向來曉得自家女兒的性子,便是早前最難的時候都硬生生梗著一口氣,再不願同對方低頭的。更何況如今呢!因而往日裡等閑不願帶旁人過來。
等這不想幹的人走了,覺羅氏才嘆息著拍了拍自家女兒的手。
“長惠你這性子啊!還好如今還有些個運道,若不然額娘真是怕………”
怕什麼呢,怕什麼時候硬生生把自個兒鑽進死衚衕裡。後頭偏又沒人能給撐著些。
剩下的覺羅氏沒說出口,反而將目光放在了一旁被奶嬤嬤抱著的弘曦身上。笑著開口道:
“早前見到小阿哥就覺得有些個熟悉,只沒想到竟會是這般的運道!”
費揚古生前身為正一品內大臣,烏拉那拉府上那會兒也是煊赫過得,每每宮中宴會,前頭自是有覺羅氏一席之地。因而對康熙爺還算有些個微末印象,眼力見兒也是有的。
且瞧著如今弘曦身上戴著的,有些本不是這個身份能用的,除了陛下親賜再沒旁的因由了。不由對對方的受寵程度有些個認識。
心中不免更為自家女兒高興。
眼前之人一身灰藍色旗裝,許是早年操多了心的緣故,明明不過五十的年紀,面相卻很是顯老。不過一雙眼睛此時卻極是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