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嬰深吸一口氣:“我不會後悔的,白家那種日子,我過夠了,而且,你還送了我月餅,這麼多年,他們甚至沒跟我過一次中秋節,不值得我留念。”
說完,白嬰提著燈籠跟籃子,抬步走進了黑暗裡,微弱的燈光照亮她前面短短的一段路,必須一直往前走才能看到路,停在原地,燈光之外就什麼都看不見。
付生玉走到門中間,緩緩對她說:“別回頭,一路往前走,無論多久都別回頭,回頭的話,你就迷路了,迷路後只能等陰差來找你,那需要的時間,可就不好說了。”
說完,付生玉緩緩關上了後門。
這扇門 ,是錦衣裁縫鋪壽衣的營業大門,也是去往陰間的一條捷徑,平時不開,就是怕人誤闖,唯有逢九陽氣最重的時候可以開門營業。
付生玉繼承後基本不開這扇門做生意,她本來就一堆死人單子,再開做不過來,現在倒是第一次開,卻是為了送自己的雙胞胎姐姐離開。
“一路好走 ,莫回頭。”
重新回到前院,鄒覺跟屠亦已經收拾好了院子,還把剩餘的水果月餅都放到了店鋪裡,打算招待客人,店也開了,一切如常,彷彿淩晨到來的靈魂只是一場夢。
鄒覺端著果籃看向付生玉:“送走了?”
“送走了,還幫我們分擔了不少月餅,一路上應該能走得順利。”付生玉笑著說。
夜間到來的不速之客,來得突然,走得倒也幹脆,就跟白嬰自己說的一樣,她來只是想請付生玉送自己去地府。
沒了身體,修為會去一大半,她不敢一個人去鬼門關,死期沒到也請不來陰差,找付生玉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店裡的生意也就那樣,過年過節的時候更沒什麼人,網單挺多,可見大部分人放假在家就是刷刷手機買些亂七八糟可能都用不上的東西。
不過放假嘛,開心最重要。
屠亦堅守在做客服第一線,他這人除了修煉,基本都沒什麼愛好,至於鄒覺,他是個十足的懶人,能不動就不動。
快遞小哥也是要休息的,付生玉就沒打包衣服寄出,讓屠亦改了自動回複,放假三天,暫不發貨。
中午三人開始糾結吃什麼,誰都不想做飯,也不想出去吃,幹脆弄了個抽簽桶,各自抽自己的午飯外賣,隨便吃一頓算了,要是抽到空白簽就吃月餅。
付生玉叼著塊薄荷抹茶味的月餅癱在椅子上去夠抽簽桶,一邊夠一邊說:“屠亦,你師姐這手藝是真沒得說,太好吃了,就是做得有點多……”
好不容易摸到了簽,開啟一看,水煮魚,辣口的,付生玉想了下那個味道,決定中午就吃水煮魚了。
屠亦也抽完了,是涼皮:“我師姐上山拜師前其實是個廚子,本來要到宮裡當禦廚的,去皇城的時候迷路進了三生觀,我師父看我師姐骨骼清奇天賦異稟就把人留下了,後來我師姐也是以食入道,若不是食神還在位,那神位該是我師姐的。”
聽完,付生玉跟鄒覺都一臉崇拜地海豹拍手手,有種想去三生觀蹭飯的沖動。
“你們想吃的話,可以列單子讓我師姐做了送來的,”屠亦看到兩人臉上的渴望後說,“我師姐每天都會做很多東西,其實我們師徒幾個根本吃不完,你們能分擔一下最好了。”
付生玉立馬翻出一卷長長的白紙平鋪在製作臺上,手執毛筆:“這種痛苦,就讓我來承擔吧!”
“還有我!”鄒覺奮力磨著墨,開始報菜名。
三人在店裡鬧騰著,想到什麼都工工整整往白紙上寫,還不忘去點了外賣。
報菜名剛報到四喜丸子,店門口走來一個打扮複古的女人,看起來像是民國時期哪戶人家的女僕人,現在很少有人請傭人還穿款式這麼老舊的制服了。
“請問,老闆在嗎?”女人沒有進門,先在門外高聲詢問。
付生玉抬頭打量了一番對方,看打扮,想著應該是吳福春的老顧客,便急忙放下筆迎過去:“您好,我是錦衣裁縫鋪的老闆,我叫付生玉,叫我付老闆就可以了。”
女人愣了一下:“額……以前都是吳老闆啊,怎麼換人了?”
“吳福春女士是我奶奶,她去年就過世了,現在錦衣裁縫鋪由我繼承,不過您放心,我的手藝都是奶奶精心教導的,任何老款式我都能做。”付生玉含笑解釋。
不管怎麼看,付生玉都太年輕,就是個黃毛丫頭,女人不是很樂意的樣子:“那你們店裡就沒個老師傅了嗎?我主人家往年都是請吳老闆親手做的衣服,要求繁多,你年紀輕輕的……怕是不好處理啊。”
付生玉笑容不變:“您放心,只要是錦衣裁縫鋪的單子,就不會讓客人不滿意的,您盡管提要求,我一定盡量做到,如果做不到,我盡數退還定金。”
女人還是不滿意,往店裡看了下,發現有個年紀大點的,指著鄒覺說:“那個師傅看起來年紀大點兒,他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