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全感,”屠亦忽然開口,“我小時候跟著師姐去驅鬼遇見過,一個婦人狀態跟他很像,堅持說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鬼上身了,她請我們驅鬼,可是我跟師姐檢視後發現他們村子都沒有人被鬼魂附身的狀況。”
付生玉偏頭看他:“那婦人也有精神疾病?”
聞言,屠亦搖搖頭:“不能這麼說吧,這只是她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我們後來打聽到,她是個被買來的童養媳,從小就被打罵當奴僕一樣使喚,家人不是家人,同鄉不是同鄉,在她眼裡,可不就是惡鬼嗎?”
同理,在張科眼裡,他是世界幾乎沒有正常人,因為他存在的世界裡,都充滿著讓他無法交付真心的恐怖。
年少時早亡的母親跟暴力的父親,在學校時冷漠的老師跟永遠埋頭學習的同學,有些人他記得,最後卻都從樓上飄落,碎成一灘紅色。
他的幻覺,也是少年時的身體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而張科能看清楚的臉,必然是讓他覺得安全的人,比如說救了他一命的付生玉跟屠亦,還有看起來就正義淩然的武方和。
付生玉沉吟半晌,問張科:“可是,就算你覺得我們安全,那你見到的好友,你也會覺得他安全嗎?”
明明那個人要殺他。
張科閉上眼用力回想著好友的面容,猶疑著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理智上覺得應該害怕他,可是情感上對他又十分信任。”
“應該是……催眠?”武方和思索半天終於想起來這個詞,“劉隊辦過這樣的案子,心理醫生有想殺害的人,特地在自己的病人裡挑選了一個非常合適的患者,年齡不到十八,精神狀態差,還因為各種原因有一定的暴力傾向,他就催眠了這個孩子去殺人,張科的情況,很相似啊。”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就不該是張科啊。”付生玉忙說。
聽罷,張科卻搖了搖頭:“不,兇手就是我。”
付生玉不解地看著他,只聽他說:“我父親消失,我懷疑他收了錢,所以臨時換了說法,我不想出去,在這裡挺好的,就讓我作為精神病,過一段安生日子吧。”
人活著,得有多累,才寧願自己是個瘋子呢?
以前付生玉跟著吳福春跑單子時見過一些人,他們為自己定製漂亮的衣服,說希望在忘記之前,可以穿一次漂亮的衣服,想要體驗一下,堂堂正正、自由快樂地做人,是什麼感覺。
後來,他們就穿著自己定製的衣服瘋了。
曾經付生玉不懂,現在明白了。
張科的選擇他們無法拒絕,短短二十來年,他承受了太多痛苦,飽受疾病侵擾,在這裡,至少是個安身之所。
看著張科安然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武方和無法說自己為他翻案的話,便換了個問題:“你在精神病院見過的話,或許兇手就在這裡,需要我們為你轉院嗎?雲城的精神病院……挺熱鬧。”
而且安全,那是被狼滅們佔據的地盤。
張科猶豫了一下,期待地看著武方和:“可以嗎?”
“可以,因為你已經是個精神病,在哪裡治療都一樣的。”武方和點頭做出保證。
“那麻煩你了,我……不想在這裡,死得那麼痛苦。”張科苦笑著說。
武方和辦事很靠譜,他立馬出去聯系自己的隊員過來接人,順便給劉錦報備一下,說自己想接個兇手到雲城的精神病院治療,對方可能是被催眠的,在j市有一定的危險,在雲城至少可以保障安全。
理由正當,劉錦不會不同意。
既然武方和已經做了決定,付生玉就直接動手給張科接關節,下手前她動過頓了頓:“443388號病人,你可能後面還會被盯上,你想不想,活著到雲城呢?”
張科愣了一下,感覺到付生玉想說什麼,他沒有沉默太久,輕聲道:“想,雲城……是個好地方對不對?”
“對,只是活下來,都是需要代價的。”付生玉雙指並攏點在張科左手手背上,等著張科的回答。
“沒關系,”張科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一條手臂換安靜的生活,很劃算。”
付生玉對他笑笑,開始下手為他接上關節,接完後劃開自己的指尖,用鮮血在他手臂上畫了一道符,符咒完成的一瞬間閃過微光,繼而隱藏進了皮肉裡,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同時,張科失去了對左手的感知。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付老闆:倒也不是救人,主要是想看兇手殺人失敗嘻嘻嘻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