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單婆又可曾想過，船靠岸停泊，雖得一時風平浪靜，但那未必是船所願的。若無膽與逆風一搏，船修得再精美堅硬，又有何意義？”
沐姝莞爾一笑，繼而道：
“您再想，水若被風乾，那船不就成了一堆廢木嗎？船始終與水緊扣在一起。可風若停了，水依然是水，船依舊是船！您說是嗎？”
沐姝這一連串不停歇，單婆聽著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她本想勸告這丫頭，卻反被她套路了！
“船雖成了廢木，可至少還在。若與水沉落，可就再無翻身之日了！”
沐姝緩緩搖頭輕笑，讓她苟且偷生的活著，還不如以死與之一決高下！
“明人不說暗話，風雲城近來不太平，大家都心知肚明，單婆說話也不必如此隱晦。”
“行中庸之道固然好，可少主與我乃是金石之交，不分彼此。他有難我必然不會推辭！”
就算風連玦棋差一手，她就與大祭司玉石俱焚，還他一個開明盛世！
“倘若代價是命呢？”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死又何妨，那也是我的命數！”
單婆心中莫名有些敬服，她原本以為沐姝是貪戀城主夫人的位置才……
原來都是她誤解沐姝了，方才她眼中的堅定，不像是作假。
單婆笑著拉起沐姝的手，拍了拍。
“沐姑娘心懷寬廣，膽識過人，又有絕世之才，日後定是人上之人！”
沐姝謙和回應一笑，蹲身叩禮：
“承您吉言。湖面就要起風了，我們同為湖上的船，順風順水或是靠岸，全在單婆一念之間，請您三思而行！屬下告退！”
沐姝躬身退下，至於單婆會不會站在他們這邊，她一時還拿捏不定。
畢竟這事亦真亦假，人心難測！
單婆望著沐姝離去的背影久久才回神，繼續吹著湖風。
從入城的那一刻起，她便是這湖上的船。
她苦心經營了數十年，拼盡全力讓船在風波中保持穩定，才有今日這番成就。
如今又起風浪，她又當如何？
“婆婆！婆婆？”
阿寧拽著單婆的衣袖晃了好半天，單婆才從沉思中驚醒。
“阿寧別鬧，婆婆在想事情。”
“婆婆在想什麼？阿寧也幫婆婆一塊兒想！”
阿寧昂著頭，笑容爛漫，單婆和藹的笑著，蹲下身摸摸小孫女兒的頭。
問道：“阿寧，若你是湖上的船，你是要順風還是順水，或者是停泊不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