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三個字,清淮聽著,忍不住笑了。
他聽過很多次這樣的話,總有良心未泯的玄學小年輕偷偷對他說這種話,然後不了了之,沒了蹤影。
或是再出現的時候變了一副面孔,彷彿先前的許諾從未發生過。
按理說他再聽到這種話的時候應該毫無波瀾,但不應存在的心髒卻隱隱發燙。
清淮說:“你知道這些年多少人想救我嗎?”
“我不是來救你的。”白寧寧眼神堅定,說出的話非常理性,“我是地府閻王,要對陰陽兩界負責,不會也不能與你同生共死,所以我留了後路。”
這說法倒是新鮮,清淮靜靜看著她。
他隱隱有期待,但是又不敢期待。
想讓她救救自己,但又不敢奢望。
白寧寧:“來之前我想過了,如果你藥石無醫,那我就犧牲陽身保留陰魂,也算是全身而退,回去安心做我的地府閻王。”
清淮聽了她的說辭反而覺得安心,忍不住嘴角上揚,問:“那你看,我還有救嗎?”
白寧寧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說:“也正因為我是地府閻王,我要對每一個滯留人間的死魂負責,我得帶你回地府。之後不管你是賴在地府不走,還是立刻轉身投胎,都隨便你。”
清淮逐漸笑開:“這是閻王的責任心嗎?”
白寧寧深吸一口氣:“我來之前思前想後許久,才想出來這些理由對陰陽兩界交代,你覺得可行嗎?”
清淮:“不太可行,聽著私心有點重。”
白寧寧故作煩惱:“那怎麼辦呢?你願意跟我回去替我作證嗎?”
清淮:“好。”
清淮笑著,用鬼氣托起白寧寧,將她往生門送,說:“很高興見到你。”
白寧寧飄了起來,才發現這巨大的八卦陣陰陽兩面組成不同,陰面是清淮的鬼氣,陽面則是一盞又一盞的宮燈。
這些宮燈的樣式,和她在君家大廳看到的一模一樣。
陰面的鬼氣飄動,陽面的宮燈自然也跟著動,一盞接一盞朝她飄過來,靠近了白寧寧才發現,裡面亮著的光團並不是燈,而是殘缺的陽魂。
清淮恐怕是想把自己送出去,獨自留在這裡。
陽魂湧向生門,代表著陰魂的清淮卻沒動,八卦陣陰陽失衡,以清淮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極大的黑色漩渦,滿是鬼氣和陰風。
清淮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用陰風將白寧寧送出去,目送她平安離開。
白寧寧卻不肯,她逆著風,不顧一切地回身一躍,想拉住清淮的手想帶他一起走,卻不慎稍微歪了方向。
眼看就要摔一個倒栽蔥跌落到不知道哪裡去,卻在下一秒落入一個陰冷的懷抱。
清淮身體比腦子先動,看著懷裡的小姑娘,有些無奈地問:“怎麼不肯出去呢?”
白寧寧趁勢抓著他,不肯鬆手了,給自己的行為找藉口:“你要是用這些把我送出去,這裡就陰陽失衡了,回頭鬼氣彌漫,成了陰氣旋渦,會變成為禍人間的大麻煩。”
清淮:“不會給你添麻煩,它會自行消解。”
白寧寧:“你果然沒想活著出去。”
清淮頓時失笑,語氣頗為無奈:“我本來也不是活的。”
他已經死了很久了。
久到他早就記不清時間了。
早年他想過,等出去了一定要將這些坑害他的人一網打盡,報仇雪恨。
後來認識的那些人逐漸老死,前來維護陣法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卻一直出逃無望,也漸漸麻木了。
再後來,真的出來了,卻一直離不開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