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瞬啞著嗓子慢慢陳述:“地府沒救了,現在閻王的身體狀況活不了幾天,又遲遲找不到接班人,她那幾個兒子都是廢物,扶不上趟。”
君老爺子皺著眉,不反駁也不認同,只說:“我們自有應對方案,容不得你搞破壞。”
“搞破壞?”雲悠瞬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仰著頭再次大笑起來,但只笑了三秒就開始咳嗽,他眼神灰暗,捂著肺部瞪著老爺子。
雲悠瞬忽然抬高了音量,歇斯底裡地怒吼起來:“你們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搞破壞?內部的老鼠屎清理幹淨了嗎?!閻王現在的慘狀你敢說跟你們沒關系嗎?接下來要帶一批人去地府補缺,又準備犧牲哪裡的無辜百姓呢?!”
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白寧寧完全沒聽說過的內容,雖然沒人看得見她,但她依然維持著表面鎮定,轉頭觀察君老爺子的表情來確認這條訊息的真偽。
君老爺子的眼神忽然變得失望,他搖了搖頭,微微嘆氣,說:“你不過是半瓶水,不要算天命。一葉障目,未見全域性,輕易幹涉因果,犯了大忌。”
他說完,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揹著手轉身離開,步伐走得很慢,且很沉重。
白寧寧跟著走了兩步,發現出不去,只能回來一眨不眨地盯著雲悠瞬。
一般看電視劇,如果角色頓悟,則會給後悔、懊惱的特寫;如果這是反派,剛剛都是在表演,那麼他這會兒就會歪嘴一笑。
可惜這不是電視劇,雲悠瞬沒有任何反應,靠著牆,閉著眼,像是睡過去了。
一般地下室開門都會有一瞬間的光亮,白寧寧也沒見著,不知道君老爺子是怎麼出去的。
無趣。
沒意思。
白寧寧心裡堵著事,看什麼都覺得不爽。
她想媽媽了。
不知過了多久,君家來了個年輕人,站在雲悠瞬面前,他說:“你想錯了,君家早就在做準備了。”
雲悠瞬懶得理他,見對方目光灼灼盯著自己,嗤笑一聲算作回應。
大概是覺得不解氣,雲悠瞬又小聲陰陽怪氣:“你們君家抓了人,你們說什麼是什麼,我不過是你們的階下囚罷了。”
年輕人顯然涉世未深,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再年輕也到底是君家的人,雖然對雲悠瞬話中帶刺的態度感到不爽,但還是自己冷著臉把情緒壓了下來。
他冷靜過後,加快語速表明了來意:“我問老爺子為什麼不向你解釋清楚,他說‘天理昭昭,因果迴圈,一切自有定數。’他還說了,水至清則無魚,我們知道有害蟲,但外患當前,先齊心合力解除困境,至於他們欠了債,等時間到了,他們自然會還債。”
雖然他們現在討論的話題非常嚴肅,這位年輕人說得一板一眼,但白寧寧聽到“還債”這個詞,沒忍住笑出了聲。
誰能想到二十年後,地府真的來“收債”了呢?
君家的年輕人看不見她,快言快語不會被她的笑打斷,但他對雲悠瞬的言語中隱隱帶了警告:“現在是關鍵時期,訊息雜亂。我不管你怎麼想,我們封鎖了訊息,不會讓任何人或者事動搖軍心。”
他說完就走,彷彿多留一秒都覺得晦氣。
白寧寧問他:“地府到底怎麼回事?”
恰巧,雲悠瞬自嘲地笑了兩聲,像是在回答問題,又像是自言自語:“當我沒問過嗎?那老頭子就只會說三個字。”
他模仿著君老爺子的語氣,慢悠悠搖著頭:“不可說,不可說。”
雲悠瞬長長哀嘆一聲,又說:“都說不可算天命,但真的看見了,誰又能棄之不顧呢?”
白寧寧不接茬,篤定道:“你能看見我。”
雲悠瞬不知盯著什麼發呆,眼神渙散,像是陷入沉思。
他的動作相當流暢,彷彿沒有聽到白寧寧說的話,剛剛的“對話”不過是巧合,或是誰的錯覺。
下一秒,白寧寧所見的場景變幻到了閻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