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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韓說似乎已經累到極致,沾了枕頭很快睡著了。我幫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挪下榻,悄悄離開。
靈室門口立著戰戰兢兢的宦者。我示意他開門。
薰香味已經沒有上次那麼強烈,冰室形成的水汽凝成水霧,漂浮在棺樽四周。地上一隻桃木長匣,火漆被挑開,摔得四分五裂,一張錦帛掉在天子腳邊。
天子坐在榻上,叉著雙腿,右手支額,雙眉緊簇。見我進來,只抬了一下眼,便又低下頭去。
錦帛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方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撿起來,不禁多看了幾眼。錦帛上的字跡很眼熟,提頭結尾都是那個熟悉的名字,內容我也能看懂,幾乎全是各路將領為將屯將軍王恢說情的託辭。
“又在到處亂跑,腿傷好了嗎?”瞟見我在看錦帛,天子終於發話。
“回陛下,已經不疼了。”
帝王恢複了沉默,繼續著執額的姿勢始終沒有變過。跳動的燭光中,他的眉心擰成一個節,面上的神情使我想起一個我十分熟悉的人——那個書寫錦帛之人。當那個人脆弱無助時,眉心亦呈現深深的溝壑。
輕輕揚起唇角,我將錦帛疊起放在一旁,靠著天子身邊坐下,鑽進他的臂彎裡,習以為常地枕上傷心之人的肩頭。
他低頭疑惑地望向我的舉動,但最終沒有躲開。我這一招對安慰二舅的心緒從來效果不凡,那麼治療小姨夫的憂鬱,應該也會有用。
燭火“噼噼啪啪”地燃燒著,相擁的體溫驅散了冰室的陰冷。身邊的男人漸漸放鬆了戒備,呼吸趨於均勻,上等黑絲的衣料上,依舊是淡的蘇合香。
晚間宦者抱來一床錦被,我將昏睡中的韓說往裡推了推,中間隔放上一隻蕎麥長枕。月輝灑下來,我側過身,隔著枕頭,用目光描繪對方與韓嫣極其相似的容顏。
錦帛上,二舅說,馬邑一圍,三十萬大軍無功而返,軍臣單於逃脫。我居然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裡萌生了小小的欣慰。
抵足而眠,今夜無夢,一覺到天明。
“韓侍中,霍公子,請盡快洗漱。”宦者敲門,“陛下口諭,‘叫韓說,霍去病隨朕一同前往茂陵。’”
馬車顛簸,由前後儀仗簇擁著往渭水北岸行去。我坐在馬車一側,韓說坐在我對面,我倆大眼瞪小眼,不知旁邊這位閉目養神的正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自高地向下俯瞰,茂陵的地宮正在挖成,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方坑,一條一條迷宮似的繞。脖子上戴著鐵鐐的鉗徒揮舞著鐵鏟,遵從著監工的命令。
“啟稟陛下,挖掘工作已近尾聲,這些都是已經挖出來的,請陛下過目。”茂陵尉自地宮東面偏北不遠處的一座幾乎已經完工的小陵而來,身後跟著十幾個侍衛,抬著一大堆還帶著土封的物什。
一件一件開啟,無非是各種珍玩玉器,金銀珠寶,弓箭努矢,兵馬女俑,和一些陪葬的馬匹身上拆下來的鞍轡。天子一一審核後,道:“你們安排一下,金銀收歸國庫,其他的物件,還有韓府上搜羅來的那些東西,與中央署儲存的奏章副本一起埋進帝陵吧。”
陸續又有其他東西被送上來,天子命韓說逐個檢查,自己躲在樹蔭下繼續閉目養神。
過午時分,一行人正在用餐,茂陵尉小跑過來,手裡捧著一個盒子。
“啟稟陛下,這個紅匣子是最後一件,是埋在地宮深處,拿精鐵鎖鎖上的,臣未能找到鑰匙。鎖匠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
“不用了,砸開吧。”
茂陵尉從監工處取了錘頭,一下一下地夯著精鐵鎖。
“當啷!”鎖應聲而開。
“陛下,這些也要埋嗎?”茂陵尉抹著滿頭大汗。
天子嘴唇微微抿了抿,仰起頭望天,猶豫良久,轉過身對我道:“還是別埋了。小孩子的玩意,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