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笙發現,有很多時候,自己都會站在窗前去眺望外面的世界,她一般都會選擇旁觀者的目光去觀察外面的街道,外面的人,她會看到街道上或者有個小孩在四處奔跑,然後他的媽媽在背後追著;或者她會看到一個蹣跚的老人家,正拎著個菜籃子杵著柺杖往前走著,菜籃子裡面是新鮮的蔬菜和水果;或者她也會看到,在街角位置會轉過來一輛小車,被洗得乾乾淨淨的小車停在路邊,車裡會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朝氣蓬勃地朝著路對面走去,最後鑽進了一棟建築裡面。
此時的莫如笙,再次站在了公寓小房間裡面的窗前,她披著一條常常的,柔軟的披肩,手上端著一杯熱水,屋內沒有開燈,她看著外面的風景。
外面的路燈已經被點亮,一片橘黃色的燈光灑在路面上。
旁觀者,無論什麼時候看,莫如笙都感覺到,自己是個旁觀者。
除了這一次。
從前的她,好像什麼都不到她管,她也無法決定自己的生活,因此她一直封閉自己的內心,甚至因為童年瀕臨死亡的經歷讓她人格分裂,導致她更加閉塞的內心。她無數次站在窗邊,但是她感覺,茫茫世界,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好像不是這裡的人,她甚至,不屬於這裡。
不過這一次,或者是她知道了莫明笙的一些打算,也或者是覺得她身上的很多事情可能都不是外人造成的,更加或者她開始感覺到,其實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其他人格——都在努力地為自己而努力,這讓她有些反應過來,並且也開始讓她鮮活起來。
她不應該是一個旁觀者,她不是任人擺佈的人,她身邊有愛她的人,她體內也有正在計劃著什麼的人。每個人都在努力,憑什麼她自己就要順其自然?
莫如笙皺著眉頭,街上的車輛開始塞了起來,就在此時,裴任開啟了門。
“怎麼不開燈?”
裴任將房間的燈開啟,白熾燈閃了一閃,隨後亮了起來。
“先喝口湯。”裴任端了一碗湯進來,莫如笙接過,她看到,在開啟的房門外面,明婷和阿松的行李已經打包完了,而她自己則睡了一個下午。
“我想我要收拾東西了。”
“那我幫你。”裴任說了一句,他從櫃子裡面取出了行李箱子,放在了地面上,然後開啟。
莫如笙從櫃子裡面取出了她的衣服,她仔細地疊著一堆衣服,裴任沒有說些什麼東西,他真的只是幫莫如笙收拾行李。他知道什麼東西現在不應該說。
莫如笙很感謝他。
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再次回到那個空間裡面,明笙留下了很多資訊,因為互換身份,莫如笙的記憶已經消失,因此她要找到更多的資訊,來啟用她腦中沉睡很久的東西,她要從角落裡面,將它們全部摳出來。
資訊,她需要很多很多的資訊。
不管明笙在進行什麼計劃,既然第一步她已經邁出去了,無論是好是壞,莫如笙都不能放任不管。
她要活下去,還要找出真相——這是她這輩子都不能逃脫的宿命。
行李很快收拾好了,莫如笙和裴任出去外面吃了晚飯,很神奇的是,就連明婷和阿松都沒有說些什麼,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再談論黎鳴說過的話,不討論明天將要去往的赤凡古城,不談論那些過於沉重的,使人不能喘息的資訊。
但是,每個人的眼裡都藏著擔心和關懷,莫如笙心中感激,只是她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自己真的太脆弱了,只要遇到事情,立馬就會被打回原型。而自己的脆弱,甚至令周圍的朋友,不敢開口觸碰。
吃完了飯,莫如笙其實一點也不困,只是她迫切地希望回到那個空間。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躺在了床上。她閉上眼睛,放緩了呼吸。她嘗試著快速睡著,雖然她知道現在還很早,而且才距離她剛醒過來不到三個小時。外面依舊響起街角的喇叭聲音和一些人聲。
整座城市都還沒睡著。
她就這樣閉上眼睛,或者是睡著了,也或者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如笙睜開眼睛,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上面是吊燈,床邊還能透出外面路燈的光茫,但是聲音已經安靜了很多,莫如笙現在感覺自己精神無比,她側耳聽了聽外面的聲音,不過她發現,外面挺安靜的。
她有些失望地下了床,她又不能回去那個地方了,她還不知道回去需要什麼條件。既然已經睡不著了,莫如笙便下了床,半夜的時候還是很冷的,雖然已經算得上是春天了,但是正所謂倒春寒,這春天,冷起來也不必冬天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