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墨連城和白顧手裡拿著兩身,從影樓賣來的中式新人禮服回來。
“你們怎麼這麼久?”爺爺蹙眉嫌他們磨蹭的說道。墨連城臉上揚起委屈的表情:“這還是我用身體換回來的呢,要不然人家不賣……”
我低著頭,心裡一陣說說不清的愧疚,銘升的手一直緊握著我。拇指輕輕的摩挲著我的手背,給我安撫。
爺爺一臉嚴肅的拿著兩身衣服走到院子裡,也不知道嘴裡呵出了一個什麼字,隨即那兩件新人的衣服便在半空中豎立起來,爺爺轉身走到祖師爺的供桌前,拿起供奉在桌上的聖水,猛地喝了一口朝著那兩身衣服上噴去,一陣風吹過,兩件衣服空空蕩蕩的搖晃。
爺爺把噴過水的衣服拿給我們,讓我們進屋裡換上。接過來一身暗紅色的喜衣,難道我這就要嫁人了嗎?可心裡為什麼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呢?總覺得眼下要結婚並不是為了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而是為了躲避命中的災難,再加上大家臉上的表情都那麼嚴肅,心裡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衣服並不合身,有點大。穿好後走出房間,看見從爺爺屋子裡走出來的銘升,他如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模樣一樣,腦海裡頓時一陣電光石火,好像一下時間流轉回到了剛和他見面的那天……他朝著我走來,伸出他的手,修長的手指,白淨溫暖的手心,忍不住把一雙手都送上,心裡有種感覺,好像這輩子都無法離開他了。
牽上手的瞬間,外面的天空忽然烏雲滾動,咔嚓一聲響雷劈下,驚的我朝銘升身邊躲去,剛剛還是晴朗的天氣。此時卻暗成了黑夜。
我看向爺爺,他還在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把一盆血放在大廳中央。點上兩根白色的蠟燭,抬手把高香點燃,隨即又從屋子裡拿出一大塊白布簡單的捆綁在他自己的身上,扭過臉衝我們說道:“等我片刻。馬上回來。”
爺爺說完快步的走出大門,我們四個站在大廳裡,院子裡電閃雷鳴,我的視線不由的朝著院子裡的那口水缸看了過去,上面的符紙被風吹的唰唰響,心裡不由的一陣不安。
不一會兒大門一下推開,只見兩排紙人踩著同樣的節奏朝院子裡晃晃蕩蕩的走了進來,爺爺跟在一旁像是領路人一般,和那些紙人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十幾秒後院子裡便站滿了花衣粉臉。漆黑眉眼的紙人,有男有女,都立著一雙腳尖成排站立,再配合上頭頂上的電閃雷鳴,驀地給人一種難言的詭異……
“結婚嘛,就要有個樣子,沒有客人怎麼能行。”爺爺說著話走進屋裡,端起盛滿血的盆子,手伸進去,在我和銘升的手腕上各自抹下一道血痕,我看著手腕上的血痕,竟眨眼的瞬間落成了一條彎曲的橫線,和銘升的手腕對上,正好可以合在一起。
隨即爺爺用沾滿血的手朝我和銘升的臉上飛彈過來血滴,我條件反射的躲閃,銘升伸手護住我。
“別躲,這都是好事兒。”我聽爺爺這麼說,也都不敢再躲閃,帶著腥味兒的血朝著我們臉上身上飛濺了好一會兒。
爺爺又把剩下的血朝著那些紙人身上用力一潑,耳邊頃刻間聽見一陣“嘿嘿哈哈嘻嘻”的笑聲,笑得什麼聲兒都有,隨後眨眼的瞬間,眼前的紙人竟然一個個都活了過來,一張蒼白的臉,黢黑的眼睛,正在拍手叫好,像是在祝賀我們新婚……
“來吧,拜堂。”
爺爺把我們引到大廳中央,隨後在椅子上坐下來,“開始吧。”站在一旁的墨連城得令後,清了清嗓子:“二位新人一拜天地。”
我看了眼銘升,他牽著我的手,轉身對向院子的方向,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紙人表情僵硬的陣陣發笑,外面電閃雷鳴,怎麼感覺都不像是在結婚……
白顧上前扶著我的胳膊跪下,拜了後,他又將我扶起。
“二位新人再拜高堂!”隨著墨連城一聲喊,銘升帶著我轉身回去,跪下身,我的視線看著面前的爺爺,心裡不由的想問,爺爺,這就算是結婚了嗎?我真的結婚了嗎?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夫妻對拜,永世到白頭!”
我的視線看向面前的銘升,他俊臉上印著溫柔的笑,一雙眸子如同夜色中的湖面……當頭磕在他旁邊的時候,這一瞬間的感覺更像是一種重生。
我,真的和銘升結婚了。
“咔嚓!”一聲響雷劈砍下來,一瞬間燒了那些站在院子裡的紙人,大火熊熊燃燒起來,把視野照亮的如同白日光景。
“還沒敬茶呢。”
我聞聲轉過身看見爺爺一臉的平靜,好似沒有看見院子裡的大火一樣,朝墨連城遞送一個眼色過去,他便端著準備好的茶水從到我倆面前,伸手拿過茶杯,一起再度跪地,從我先開始敬茶,爺爺抿了一口,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折成的三角護身符。
隨即銘升敬茶過去,叫了聲“爺爺”這一聲是為我們結為一家人而叫出的,爺爺點頭喝茶,從懷裡掏出同樣的三角護身符,只不過他的是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