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念不肯罷休,他捂住胸口稍稍抬起了身道:“呵呵,編造故事?他是‘天魔選子’之事,整個滅宗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再者……他若不是藉著‘天子魔’的邪能入體,哪可能與黃幽海、唐主教相抗?!”
黃幽海、唐主教……這兩個名號一出,著實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匕首架在了波爾多王和阿依達脖頸的大脈之上。因為,別人可以不相信眼下這出身滅宗的李儒念,但沒人可以不相信帶領西漠正派戰勝魔宗黃泉和唐古德。
波爾多王眉間一皺,赫然似有濃郁如潮的殺意滾滾湧流而出。可是很快,這股殺意便被遮掩住了——被站起身來,擋在他跟李儒念之間的青衣教主‘謝無極’給遮掩得密不透風。謝無極輕聲一笑,遙指李儒念道:“你這魔宗賊子,休要再妖言惑眾了。眼下乃是審判爾等師徒三人之時,可並非是解開阿依達王子與那兩位少俠的誤會之刻!”
在座的權貴之中,自也有謝無極的擁躉與馬屁精。他們接連言道:“是啊,阿依達王子的事……大可以延後再辯。眼下,咱們先判了這群魔宗妖孽再說!”、“不錯,這群狗賊的嘴……生得就像是爛瘡屁股一般,只知道滿口放臭屁!老子今天帶頭,就要削了這幾張臭嘴!”……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又從波爾多王和其子阿依達身上,轉移到了寶殿正中的夜孤行師徒三人。畢竟相對於阿依達而言,這幹西漠的正派人士心頭更是怨恨昔日魔宗的宗主,以及他座下最忠心、最得意的門生。
“呵呵……哈哈哈!!”
就在眾人不住唾沫之際,夜孤行倏然就笑了起來。
這笑聲,彷彿是從地獄深淵傳來,引得穹頂上的裂縫也如蛛網般又向一邊裂開……
誇誇!裂縫一豁大,日頭又多了幾分。夜孤行揚起了面,透過遮臉的白髮眺望那久違的青空紅日,他的眼眸之中已然多了三分的蒼老、兩分的迷茫……還有,一分的希望。看得良久後,他又笑了。
謝無極望著他那佈滿皺紋的雙眸,冷哼得聲道:“老魔頭,你死到終臨……還有什麼可笑?你是不是已經在心中懺悔,自己過往所犯下的罪孽了呢?”
夜孤行的眼目,緩緩地下墜,先是迷茫、而後又清晰地定睛於前者身上。這道眼光,彷彿是帶著千百根的細微軟毛,直撓得對方渾身不自在、坐也坐不穩。他道:“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萬相寶座之上,來審判老夫呢?難道,你的雙手就是潔淨無瑕,沒有殺過一個人、奪過一分不義之財嗎?”
“哼,本教主殺的都是該死之人、奪的也是當需之財!”
“呵呵……無論是何緣由,殺人總是錯的。奪取他人財物,也是有悖於道德正義的。更何況,據我所知……被你給害死的無辜生命那可不是幾十上百條而已啊……”
“一派胡言!你這老狐狸,休要在吾眾正派聯盟之前無中生有、詆譭本教主……”
“黑燭龍,當真害死了你荒天山脈下——五村三百六十二條性命嗎?你修煉‘月禪神功’走火入魔之際,引得天狗食月、毒蟲如潮……又是令多少原本幸福安康的百姓葬送在荒天大漠之中呢?”
這一陣的話音問罷,謝無極的整個身子已然不停地劇烈戰抖。他再也按耐不住了,直促忙衝上數步,兇眸惡狠狠地怒瞪向白髮蒼蒼、滿面淡然的夜孤行。他的嘴角,如野獸般不住地露出兇厲的銳齒,好似下一念就會衝將上前撕咬這位大說實話的真君子。
頃刻之後,寶殿之內眾說紛紜:是有骨茹、莫生明、柳三素、馬有言之輩皆力挺他正宗之巨擘,唾沫橫飛地抨擊這夜孤行;但也有唯恐天下不亂與企圖顛覆西漠聯盟的權貴之徒,在旁細細碎碎地附和夜孤行之言,指責那行事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青衣教主。
三宗弟子道:“青衣教主,乃是堂堂正派聯盟之首腦,豈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我看,是這魔頭怕死,方才含血噴人、為博苟活的!”別派權貴道:“哼哼,兄臺此言差矣……他若不在成名之前傷天害理,製造出‘黑燭龍’侵害人間的慘劇、又化身為西漠英豪救世……他,怎可能有機會成名呢?”……
真君子,在危難之際總有福星高照。
他的福星,如今就站在那穹頂裂縫之上,喊住了議論紛紜、罵聲隆隆的西漠眾豪客:“諸位,請安靜。且聽我黃某人,來為這位滅宗老前輩出言佐證!”
眾人本已經爭執得不可開交,但當他們驚聞這道如雷電般明朗的年輕嗓音後,皆不由得停了嘴仗、仰頭望向那背幕榮光的少年英雄——黃泉,黃大太子!
黃泉低首望著日漸衰老的夜孤行,淡淡說道:“若非是夜老前輩傳我正邪雙修的《無相禪功》,並指教我如何正確地控制它們……七日前,我必早被‘明尊邪神’給控制軀體,成了他屠殺你們的軀殼工具了。你們,可曾曉得?”